20、第 20 章（1 / 1）

且说大娘子让人传话，内院管事仆妇人呼丛大娘的立即亲自带了王医士并几名女医去给关娘子诊脉，顺道还拿着大娘子开的条领了两个灵芝过去长房所住的东园。

浩浩荡荡群人，把在碧海湖与友人道赏雪的大公子凤天柱都给惊动了。得知有医士去看关娘子，他立即起身告辞往关娘子院里去。友人们都知道凤天柱年过三十，膝下却只有六个女儿，倒无人笑话他太过看重名姬妾的肚皮。

凤天柱这去，就去出场闹腾。夜间等到凤天楼巡视寨堡回来，都护府总管马和将事情禀报了。

“王医士诊出关娘子血精富足，元神稳固，道再吃灵芝有难产之险。大公子听过得知是大少奶奶提议要给关娘子补身立时发怒，大少奶奶眼下躺在床上，大公子执意要休妻。吴家来人在东园哭闹，三老爷四老爷去劝说，被吴家人失手给打伤了，大娘子发话人都打出去，往后不认这门亲，老太爷给拦下了，让都先押在客室，老太爷意思，这事请您定夺。”

凤天楼薄微的唇角抿，透着点幽碧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动，将马鞭交给身边的人，脱下罩帽，解去厚厚的大氅，他只说了句话：“此为内院事。”声色如既往的平缓透出股暗藏的锋锐冷冽。

马和凛，他明白大都护这句话的意思。

大都护喜欢各司其职，要求治下无论家仆还是将领都尽好自己的职责，也不允许人逾越。既然当初宣告大娘子掌管内院应事宜，那就该按照大娘子吩咐做，哪怕老太爷插手，也不能改变之前定好的规矩。

马和躬身，认错道：“小人知罪，自请往刑院领罪。”

凤天楼已走到书案边坐下，闻言抬抬手示意马和退下，在烛火通明，开始处置日公来往。

弦月高挂，冷风肆虐，玉珑裹着旧被子坐在灶前控制火候，熊熊火焰跳动，她的肌肤莹动出红润的光泽，犹如块上等的红玉，把旁边的肖氏都看呆了。

只是，再美又如何？

肖氏在灶房破旧门板被吹得砰砰作响的声音回过神，见到幼女站起身，辛苦的操着大勺子搅动锅泛出异香的碧绿汤汁，即使身上披的是塞满蓖麻的破被子，看上去依旧眉目生辉，不由眼角生泪。她别过头，用满是冻疮的手背擦了擦，再扭头脸上已是欣喜的笑容，“能压火了罢？”见到玉珑点头，肖氏手脚麻利的将灶火压灭，玉珑则依旧手脚不停的搅动勺子。

天气凉，锅内汤汁凝固的快，肖氏和玉珑母女两个手脚麻利的将汤汁都勺出来放在事前从都护府领来的缠花瓷罐里，盏茶时间不到，汤汁就全部变成绿莹莹的膏体。玉珑小心检查过发现没有沾上灶边的灰尘，亦没有飞虫等掉落进去，这才仔细的盖上盖子，又用蜡油将边缘密封放到屋里收好。

母女两人又刷锅开始做饭。锅是铁器，虽说都护府这两年在西北都护府境内修建了好几个铁器铸造坊，又允许商人开挖矿山，只需每年向都护府上缴税金与定额粗炼过后的铁矿，使得铁器价钱下降不少，可口大铁锅依旧需要七十。对目前的颜家来说，每钱都珍贵的很，要留下来给家里两个生病的男人买药，自然不能随便浪费。

熬制碧玉膏需要用茯苓，白毛子，重楼，信石等数十种药分时分量反复煮制七次，晾晒七次才可，其有些药材若火候把握不准，吃下后还会产生内毒，但若火候把握准确，用起来就是补身健体的上等滋补良药，尤其是先天体弱的女孩儿用了，更能暖脏腑，平阴阳。只是这药，男子万万沾不得，因此每回熬药后，玉珑都要反复清洗锅灶才敢做菜。

托这两月给都护府熬制碧玉膏的福气，玉珑手里攒了些琐碎银两，因想到明日再送碧玉膏又会有笔赏钱，加上眼看就快过年，家里人四处找活又穿的稀薄，玉珑早上狠狠心去买了两只猪蹄回来，这会儿便打算炖上锅汤，给家里人都补补身子。

肖氏烧了锅热水将猪蹄烫过后在灶前用菜刀剃猪蹄上的毛，她做的很仔细，唯恐家里吃了这不净的东西生病。

玉珑则将梁上吊着的竹篮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今日和猪蹄道买的块大肥肉，案板上切成块块后放到锅熬油。大灶大火，很快灶房内就充斥着股浓郁的油腻气息。许久不见油荤，别说是玉珑，就是肖氏，望着锅内咕咕冒泡炸响的荤油，也咽了咽口水，就更别提颜宜修和颜宜嘉这两个孩子了。

两个小娃娃个六岁，个三岁，哥哥拉着妹妹的手，穿着身打满补丁的棉衣扒在灶房的门边，努力伸着小身子朝锅灶内望，眼是热切的渴望，喉咙里不断发出吞咽唾沫的声音。

玉珑回头便见到他们两个了。玉珑之父颜闻徳原本妻三妾并几个通房丫鬟，除了正妻肖氏为颜闻徳生下长子颜行之，次子颜行书，嫡女玉珑外，其余妾室通房还给颜闻徳添了三个庶子，五个庶女。只是颜家被流放的圣旨下，妾室通房们纷纷到颜闻徳面前求了放妾书与身契，庶子庶女们也争相另寻出路，甚至有两个庶女跑去给内侍做了妾室，庶子们也各自投效别人门下为奴，颜闻徳没想到富贵时妾室们善解人意，庶子庶女们孝顺聪慧，场大祸就将人心看个透底，他心悲凉也不愿强求，干脆将身边服侍过的女人都放了出去，连带肖氏都愿让她和离回娘家，又发话将庶出儿女皆除族。只是肖氏执意不肯签下和离书，颜行之颜行书和玉珑兄妹三个都愿跟着颜闻徳流放到西北来，颜闻徳老泪纵横之余，便带着正妻与儿女们道在西北艰苦的定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