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1 / 2）

只是流放毕竟不是轻省的事情，路监管的官兵们虽有人打点过，但对颜家这些原本是贵人的犯官依旧呼喝打骂，颜闻徳与颜行书在路上生了场重病，险些熬不过来，到西北后又要辛劳谋生，病情直反复，常年都要靠吃药撑着性命。至于颜行之与颜行书的儿女，路上夭折了四个，颜行书的妻子受不了长子次子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又想到写信回去求娘家人时被拒之门外，生下颜宜嘉后便整日郁郁，日家无人看管，便干脆投河自尽。自此颜家孙辈就剩下颜行之的次子颜宜修与颜行书的幼女颜宜嘉，除此便是女眷肖氏及颜行之的正妻米氏以及颜玉珑。

屋子大人长辈亲眼目睹路上夭折的四个孩子，自然对剩下的颜宜修和颜宜嘉倍加呵护，只是颜家到如今这个地步，再如何宠爱又能宠爱到哪儿去，顶多是大人穿更破的衣裳，喝更稀的米汤，让颜宜修兄妹两穿的衣服补丁少些，吃的稀粥稠点罢了。

看着两个孩子只是望着点油荤便两眼放光，颜玉珑心里都酸的很，她平素最疼爱两个孩子，忙招手让他们过来，从锅里捞出满满勺油渣分在两个木碗里头，又从柜里拿出个陶罐，勺了两勺来之不易的雪糖放到油渣碗里，拌匀了递给兄妹两个。

颜宜修拿过去就伸着小爪子想抓起块往自己嘴里塞，颜宜嘉却不肯就吃，而是吞了吞口水，握住妹妹的手，认真的叮嘱她，“妹妹，要先打水净手。”

香气股股窜进来，颜宜嘉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她瘪了瘪嘴要哭，颜宜修却没有妥协，而是从瓦缸里打了凉水，又让颜玉珑给他点热水兑了兑，拉着妹妹蹲在地伤仔仔细细帮她净手。颜宜嘉虽然心里惦记着吃的，眼巴巴望了好几眼，但看到哥哥坚持，还是乖乖让颜宜嘉拉住自己的手，净手完后还主动拿帕子帮颜宜嘉擦手，兄妹两这才端起碗。

颜宜修端起来，夹着块先给肖氏，“祖母，您吃。”

肖氏眼眶微红摸摸他的头，“你吃罢，祖母吃过了。”

颜宜修不信，固执的举着手，“您先吃，在我面前吃。”

肖氏眼里带泪，脸上却是笑着吃了孙子夹到嘴边的油渣，颜宜嘉跟着哥哥学，也夹了筷子油渣去喂姑姑。等两人都吃过了，兄妹两抱着小碗说要去找祖父和爹爹他们起吃油渣。

颜玉珑与肖氏骄傲的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家境艰难，以前不屑顾的东西却成了两个孩子口的美味，但让她们感到欣喜的是，不管落到什么境地，他们对孩子丝毫都不曾放松的教养见到了成效，后辈是颜家的希望，只要代代坚持下去，代代都有出息，颜家总会重新起来的！

这晚家人吃了顿暖暖和和的肉菜，第二日早，颜玉珑就启程往州城送碧玉膏。

虽已来过几次，角门守卫依旧毫不松懈查验了辨识颜玉珑身份的木牌，仔细与手上记录的颜玉珑外貌书核对过后，才让颜玉珑跟随内院早就专门候在这儿的人带走。

凤六娘手里捧着个蝙蝠如意结往甘霖院去，看到颜玉珑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这世上，竟有这般和她长得相似的人。

不是脸长得像，而是骨像，还有她靠近对方就感觉到的那种下意识的亲近。

远远看见凤六娘的时候，领路管事就赶紧让颜玉珑等站到边上弯腰行礼。

见凤六娘盯着颜玉珑直看了许久，领路管事有些着急起来。

这位六娘子是大都护的掌上明珠。不说旁的，六年前凤家初初迁到幽州都护府，都护没有正妻，为争都护府后院馈之权，打成了锅粥，闹出不少笑话。但大都护心有沟壑，直不发话。后来正是这位六娘子进言，管家权才会落到已经出嫁的大娘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