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1 / 2)
“阿获。”
“在。”十八岁的殷获跟在步履匆匆的乔松身后,手中捧着一沓文书,神色凝重。
乔松长叹一口气,在殷获面前他不想显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道:“一会儿在境王面前不必紧张,说出你心中所想就好。”
二人一同跨过一道宫门槛走上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月色朦胧,西境王宫亮起了一盏盏明灯。二人终于登上了那如天一般高的大殿前。门口的守卫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接过乔松递上的令牌看了一眼,便打开了大门。
大殿中安静无声,西境王合着眼睛一只手撑着额头坐在王座上,似乎等待了许久。
乔松双手一抱拳,微微曲了身子:“殿下。”
殷获便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乔松的样子行礼。
“坐吧。”西境王把尾音拖得老长,声音像老黄牛般无精打采。
乔松十分自然地入座,看了殷获一眼,殷获便毕恭毕敬地走向西境王并递上文书。
西境王抬起双眼接过文书,上下打量了一番殷获后又看向乔松。乔松微笑着轻轻点头。
看着西境王翻开了几页,殷获便徐徐道:“殿下。十年前南境太子妃,兼北境公主达瓦梅朵确实在月海城诞下了一个男婴。我与师傅都是亲眼所见。达瓦梅朵被南境蛮狼将带走后,南境士兵就以窝藏逃犯的理由肆意屠杀城内百姓。我父母被南境士兵刺死后…...”殷获微微停顿,又继续道,“师傅冒死带着我离开了那里,此后那孩子也就下落不明了。”
“本王听说,南宫琼玖当年就是躲在了月海城,想去救达瓦梅朵还被一箭从墙上射了下来?”西境王打断道。
“是。南宫琼玖武功高超,那一箭对他来说应该没有大碍。当日东南那一战南境就差把地给撬开了都没抓住他,况且后期月海城清点尸体也没有发现他。我觉得如果达瓦梅朵的孩子要活下来,月海城里唯一有能力带走他的就是南宫琼玖。所以我建议陛下如当真害怕那封信上所说,有人想将四境逐个击破,就应该试着找到南宫琼玖和那个孩子带回西境。东南境两个世子在手,将来就才有全三境势力的支持,就不怕有被逼上梁山的那一日。”殷获低下头,静候着西境王的答复。
西境王合上文书沉思了一会儿,幽幽道:“当年东境被毁本王也出了一份力,南境窝里斗完现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封信寄到本王这里证明我西境就是下一个。我还以为当年姬云楚当真如此能干,清干净了那群东匪。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那南宫琼玖我见过一次,眼珠子一转当真是和他父亲一摸一样,估摸着鬼心眼也不会比他父亲少。如果当真如你所说,南宫琼玖带着姬家嫡种跑了,本王大费周章找到这人带回来,就如同把一条毒蛇揣到了自己心口。怕是那些逆贼还没进入我西境本王就要被他一口咬死。”
西境王将文书朝地下一扔,殷获慌忙跪在散落的纸页中间:“陛下三思啊!目前来说,这是唯一的选择。”
“陛下。”乔松似乎想为殷获辩解,却最终没有开口。
“来人,带走!”
几名侍卫应声而入,直冲向跪在王座前的殷获。殷获慌乱地向后退缩,却像蝼蚁般被一把抓住,嘴里喊着:“陛下!陛下!……师傅!师傅!”
殷获满怀希望,他相信乔松一句话的功夫就能将自己留下。而乔松只是冷漠地撇了一眼,像丢一枚弃子般看着守卫将逐渐绝望的殷获拖出大殿。
殷获猛地醒来,挪动了一下身体,清醒片刻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背后的丝绸被单被汗水浸湿了一片,贴着身子难受,殷获起身便抓了件床边的外衣披上。出了一身汗后口干舌燥,下床一口气连喝了好几杯茶,直到壶里一滴茶水也倒不出来,殷获才失落地想回去继续躺着。
回想一下白天,姬云楚听管家说魏衷在他们来的前几日刚去了外地,估摸着要明日才能回来,管家便留了姬云楚在魏府住宿一晚。
管家安排他们四人住在了一间院子里。这时想来,南宫翼应该是在隔壁。翻来覆去心还是静不下来,殷获再次起身,鬼使神差地出了房间。一开门,秋夜的寒风一股脑儿地涌了进来,殷获一个激灵,捏紧了袖子,走向南宫翼的房间。
他一身黑衣,做贼似地在窗户前探头探脑。隔着窗户纸看不清,迷迷糊糊地只觉着房间里的床似乎空荡荡的。他将脸贴了上去想看个仔细,突然,手臂一疼,整个人被从身后擎住挣扎不开。
“做贼心虚” 的殷获也没敢先大声呼叫,两人就这么无声拧巴着,直到身后传来南宫翼的声音:“来找我的吗?”
殷获先是获救般长吁了一口气,南宫翼终于放开了他。顺时,脑袋像要炸开似的恨不得直接打个洞逃走:深更半夜不睡觉在人窗前偷窥,实在是百口莫辩。
南宫翼咬着下嘴唇等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