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山行(1 / 2)
郊外,兽山。
一辆马车停在了山脚,马车上下来一位男子,那男子下去后转过身,伸出手。紧接着出来一名女子,该女子扶着男子递上来的手,借力下去。
环顾周围,被山口处那一大片杏花树震惊了。阿玖下意识闻了闻,果然,杏花香。突然,就想到了刚刚马车上发生的事,气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马车不急不慢的赶着,车外只随行了两名侍卫,外加赶车的,统共六人。
临近兽山,阿玖突然闻到一股清香,像是什么呢?灵光一现,看向邶忱衍,激动地语无伦次:“皇叔,杏花?杏花!”
邶忱衍好笑:“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阿玖懵:“……啊?”
“古人云,杏花微雨,我思慕你……”邶忱衍徐徐道。
阿玖微怒:“你又是冒充的哪门子古人?”
邶忱衍一脸无辜:“不知多少年前的时公子。”嗯,不知多少年前的我,也算半个古人。
阿玖虽不知那是何人物,但毕竟理亏,亦不妨碍她害羞,话音斗转,语气婉转:“才不是,我是真的闻到了杏花的味道。”
邶忱衍故作深沉,一脸若有所思:“哦,你是真的思慕我。”
忽地,阿玖像是看怪物似的,直盯盯地瞧着邶忱衍:“皇叔,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的如此放飞自我?”
邶忱衍:“……”圣人曰,不得急躁。这么一想,自今儿早晨开始,他好像就有点操之过急了。可是啊,感情这东西,若能完美掌控,便只是感,没有情。
阿玖,我的感情沉寂了七年,占了你一半的年纪,过后我可能会把持不住惊着你,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放手。现在,我不介意陪你玩叔侄的游戏,但终会有一天,我是你眼里心里的夫君。而皇叔,只会成为闺房趣事的调味剂。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轻笑,仿佛刚刚憧憬的时光就在眼前。
见皇叔半晌没回答自己,而后自己还笑了,阿玖从那个笑容里感觉到了深深地恶意,一溜话脱口而出:“皇叔是为变成受刺激放飞自我的怪物而开心吗?”
邶忱衍回过神来:“?”
阿玖故作嗤笑:“哼,男人。”
邶忱衍突然就慌了,但他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张了张嘴,却无声无息,最后只是叹息一声,说了三个字:“我错了。”
阿玖:“……”干嘛突然道歉,我刚刚假装的不明显吗?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自今早起整个氛围就怪怪的。明明和往常差不多的相处,却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邶忱衍看阿玖一副无语的样子,更慌了 ,只一个劲儿的道歉。
阿玖突然烦闷,厉声道:“皇叔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是顶天立地潇洒恣意的邶忱衍,是樛郴的英雄,是我的神。你这样,这般,这般……反正,你该是骄傲的。”
邶忱衍苦笑,在阿玖看过来之前抱住阿玖,自信的声音从阿玖耳后传来:“嗯,我该是这样骄傲的,你刚刚说我是你的神,是认真的?”
阿玖正色:“当然,你完成了我好多期望,小时候躲了琴棋书,免了女红,又学了医,如今还避了联姻。”
邶忱衍嘀嘀咕咕:“那你可知,我所作所为,一半是为了自己啊……”为了自己能在你心目中留有地位,为不久后的将来要发生的事做铺垫。我可不傻,怎会给别人做嫁衣,白白便宜了外人。真是傻阿玖,我当年怎么把你养的这么单纯,明明对人情世故看得通透,偏偏对情爱一事,开窍得慢。
阿玖听得不真切:“皇叔你说什么呢?”
邶忱衍正在思考当年自己是如何把阿玖养的如此单纯,这会儿听到阿玖的问话,藏在内心深处里的想法张嘴就来:“说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要了命。”
“……”又来了,那种怪怪的感觉,阿玖如是想道。
邶忱衍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呆住了,而后离开阿玖的怀抱,悄悄看向她,只见她面色如常。他叹了口气,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阿玖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或者说自省,皇叔为什么总是对她表白?是她做了什么而误导了皇叔,还是之前说了什么模棱两可的话让皇叔误会了?
思绪回归,阿玖朝着邶忱衍浅浅一笑,温温软软,真诚道:“皇叔,你虽俊美,但在我心里,还是比不上这满山杏花,既有清香,又阔视野,还能入药。重要的是我不思慕你,我思的,是这杏花林。”
邶忱衍崩溃:“……”早上的醋还没吃完呢,现在又是一大林子醋,追妻路远,须得坚持。
阿玖话音刚落,见自己太绝情了,上午才说要温暖皇叔,现在这幅姿态,想了想,才道:“皇叔,你还是比得上这杏花林。你们在我眼中,都是顶好的。”
邶忱衍微笑:“……”所以,我该庆幸?
阿玖见目的没达到,反而越弄越糟,干脆自暴自弃:“皇叔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被你误导或者说了什么令你误会还请明说,我改。抛开这些,我还是能面不改色心平气和的温暖你。”
邶忱衍嘴角抽搐:“温暖我?你觉得我需要?”
阿玖心中一慌:完了完了,怎么把这句话也顺嘴说出来了,皇叔那般骄傲的人,怎会承认自己缺乏温暖、是个孤独的掌权者。
看着阿玖的小表情,外加前面的失言,他就知道阿玖误会了。但此时他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见可行,下一瞬,他准备将这想法付诸实践。只见他悲悲戚戚,似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小阿玖,皇叔守了这么多年的自尊,就这样被摆在明面儿上。”
最后来个总结性的话:“真真儿是,丢脸。”
阿玖见皇叔都承认了,自己也不再矫情,接下来的话也就方便多了:“所以,皇叔你总说喜欢我,是缺爱吗?”
邶忱衍眼睛一亮:“是……”
还没说完,就被一脸苦恼的阿玖打断:“我说错了,皇叔你是缺少关怀吗?”
邶忱衍觉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半晌才颓然道:“……是。”好像,也还好。
山的另一边,一男子走着,女子跟随。
绿衣女子走着走着,发现远处有两辆马车,惊喜道:“大师兄,旁边远处有两辆马车,瞧着他们人好像不多的样子,我们可以借来一辆。”
男子稍稍皱眉,只是摇摇头:“不必,稍微加快些步伐,天黑之前应是能到达城中。”
女子顿时就委屈了,这一路上大师兄都挺照顾她的,如今只是租借一辆马车,却拒接的如此干脆,她出谷是为历练,不为受苦,前几日是为省银子,这今日便能到,银子还有富余,想到这个,她抱怨道:“大师兄你也太古板了,那马车看着也挺大的,他们就几人,用不了两辆马车。给我们借来,也算是用在正途上,再说了,我刚刚也没说不给银子。”
男子呵斥道:“钟毓秀,外界不比谷中,没人纵容你的任性,师叔让你出谷历练,不外乎这个道理。再说,你怎知那马车里就没人了?历练第一站,是为养性。”
到底是大师兄的威严摆在那儿,钟毓秀也只是气呼呼的,脚下生风似的走得更快了。
看着钟毓秀渐远去的身影,他略失望地摇摇头:钟毓秀,外界不比谷中,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初出茅庐,得学会瞻前顾后,未雨绸缪。师叔给你的银子,刚好够衣食住,为的,就是这路上风景。
万语千言,皆化为一声叹息,接着也加快步伐跟上去。
再说这边,阿玖拉起邶忱衍的手,就往那杏花林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