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游汴梁（下）（1 / 2）

再度感受到脚踏实地的触感，裴夙才睁开眼睛。实则不过弹指一挥的功夫，两人已从九华山来到了数百里外的汴梁城。沐霆云带着他落在城内一处僻静昏暗的地方，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他，轻声关切。

“还好吧，夙儿？今天路远，飞得有些快了。”

裴夙点点头。第一次被带着御风飞翔时，他确实吓得半死，克制不住的恐惧使他在半空里手脚并用地挣扎，沐霆云不得不很快结束。落地之后他吐了个七荤八素，体验相当糟糕，弄得沐霆云也有阴影了。后来他硬着头皮又练习了几次，才渐渐克服，现在已经基本不会觉得难受，速度不太快时也敢睁开眼睛看看风景。至于说为什么不愿放弃，还是觉得可惜，好不容易认识个能带自己飞的人不是。

“这里就是……京城？”

沐霆云兴致勃勃地点头：“是！京都汴梁！比我从前来的时候，又更繁华了！”

裴夙放开紧抓着沐霆云的手，兴味十足地开始打量四周。他们落脚的地方虽说是城墙附近，灯火昏暗远离民居，还是能远远望见城市中心繁华的景象。黑夜中灯火辉映，高耸的楼阁连绵成片，喧嚣的欢声笑语随着夜风飘荡。汴梁不夜城名不虚传。裴夙不由自主地被这片繁华景象吸引了。

“跟九华山的清静完全不一样吧？也不是寻常小城可比的。若是遇到节庆，不知还要热闹几倍呢。”沐霆云跟在他身后轻声说。

“我们去看看吧！”裴夙扭头看着他，满脸都是兴奋。

沐霆云笑了：“当然。带你来就是想带你去看看呀。”

两人快步走近灯火通明的街市，很快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街市上热闹非凡，尽管已经亥时过半，夜市上人声鼎沸，摆摊的在卖力吆喝，闲逛的在讨价还价。各种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夜空中，勾得人胃口大开。杂耍的上演着特意为夜场编排的节目，围着一圈又一圈看客，叫好声不断。长街尽头高耸的酒楼更是一家连着一家，每家看起来都是生意兴隆，宾客如云，迎来送往的声音传出老远。

“京城的人穿着真讲究啊……”

裴夙不由地感叹。自己身上半新不旧的道袍，在人群中反而显得扎眼了。他看了一眼沐霆云，他一直是那身如雪白衣，纤尘不染，高挑的身形和精致的长相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即便不加任何多余的装饰也足够引人注目。

“要是你介意，我帮你换一身衣服？”

裴夙好奇：“你怎么帮我换？”

“使个障眼法就行了，很简单的。你等一下。”

裴夙被他往怀里一拉，躲在墙角处快速使了个法，身上的道袍看起来就变成了一身浅青色的长衫，款式面料都是京城最流行的。裴夙满脸惊喜地上下打量。

“真的换了？”

沐霆云微笑道：“一个小法术，你师父没教你吗？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

“这法术师父还真没教过，大概是没什么用吧。”裴夙不好意思跟沐霆云说，道门法术，多半都是为了降妖除魔用的。

“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出来夜游了。”

沐霆云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将目光移向裴夙的头顶。裴夙的头发按照道门习惯梳成发髻盘在头顶，插着一支朴素的发簪。他用手轻轻一抹，把那根木头发簪替换成了装饰华丽的鎏金发冠。转眼间改头换面，裴夙从一个朴素的小道士变成了衣着体面的小公子。两人走在一起，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青春水嫩，在人群中颇受瞩目。

“啊，那边的芝麻饼闻起来好香啊，可惜没带钱……”

“我有。走吧，我们去买。”

裴夙拽住了沐霆云的手：“你哪里来的钱？该不会又是障眼法吧？”

沐霆云笑着反问：“障眼法不行吗？”

“当然不行！人家回头发现钱是假的、不能用，岂不是吃亏受骗？不可以这样。若是没钱，我不吃便是了。”裴夙很坚决地说。

沐霆云笑意更深：“我知你心善。放心好了，我好歹活了九百多年，不至于寒酸到几文小钱也要行骗的地步。”

裴夙脸上飞红，感觉像是又冤枉了人。沐霆云倒是不以为意，拉着快步走到卖饼的摊贩面前，两种口味的芝麻饼各买了一个，递给裴夙。

“你不吃吗？”裴夙不解地看着他。

沐霆云浅笑摇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平常跟你在一块，不也没怎么吃东西？”

裴夙“哦”了一声，芝麻饼闻起来确实香甜，他也就不再跟沐霆云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大口。酥脆的面皮和甜甜的内陷合着芝麻的清香，一下子便俘获了他的味蕾，忍不住大赞：“真好吃！小沐，你尝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