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找你做笔生意（1 / 1）

晋齐楠回府时仲龄已经用过了早膳，他去之前一起逛灯会的那家摊子给仲龄买回来了一支糖葫芦，其实是昨夜也是买了的，只可惜仲龄醉了酒，没口福尝到，可心中总是惦记着，于是今日又去特意买了一支，想着他头痛，早膳肯定又是一碗白粥了事，吃上一支糖葫芦好给口中添些滋味。

仲龄歪着头坐在桌子边看着晋齐楠，看着他仔细地为自己折了糖葫芦签子的尖，就像第一次喂他时一样，这次仲龄乖乖地等着，然后顺从地在他递过来时伸手接了，小口小口地去咬薄脆的糖衣，嚼着鲜厚的果肉。晋齐楠记得第一次给仲龄买糖葫芦的时候他闹着去抢，好不容易抢到就急急塞进嘴里，这家的山楂个头大该是酸味也重些，仲龄那时被酸的眯着眼睛又不肯停嘴，抿着唇角吃的开心，那时的仲龄，整个人都透着欢脱可爱，让人看着他吃得那般香甜都会被他感染，有了也想要尝一尝的意思。

如今他看着仲龄也是在吃糖葫芦，可是似乎味同嚼蜡一般木然地动着嘴巴，不再被酸的皱眉，也不再会特意去舔外面的糖衣，晋齐楠看着他，温声去问他：“龄龄，好吃吗？”仲龄听着他叫自己，就咬着糖葫芦轻轻地点头，晋齐楠伸手握住仲龄攥糖葫芦的手，轻轻拉到自己的嘴边咬下仲龄吃过的半颗，他在想是不是卖糖葫芦的摊子变了味道，做得不好了，不然这人怎么会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呢。晋齐楠吃到嘴里，还是当初的甜味，又想起再甜的糖衣，也抵不过那日的一吻，他握紧仲龄的手看着仲龄的眼睛说：“龄龄…我对你是出于真心，我想、我想要你再信我，我想同你夫妻白首。”

恰好小叶子叩门来报，说是穆军医到了，在前厅等候，仲龄错开了晋齐楠的目光从椅子上起来，将最后一颗糖葫芦搁在了桌子上起身向外走去，像是没听见晋齐楠海誓山盟的承诺，只在出门前背对着晋齐楠说道：“晋齐楠，这糖葫芦，不甜了。”晋齐楠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终是忍不住一声叹息，盯着桌上剩下的那颗糖葫芦愣了许久，才伸手将它拿起来放进嘴里，是甜的啊，他还特意嘱咐了摊主多放些糖，只是这糖许是甜的过了头，在口中还晕开了些苦味...

仲龄到前厅时，就看着穆子良在前厅等他，“穆军医看着满面春风，想来是有喜事临门。”穆子良见他独自先到了，起身见了个礼低声说道：“多谢将军夫人成全。”仲龄听他叫自己将军夫人，咬了咬唇似乎有些不满：“子良何需见外，叫我仲龄即可。”见穆子良应了，他才又道：“早先请子良为我寻的那一味“药材”，不知子良可是帮忙寻着了？”穆子良了然，看了看四下随从回他：“寻到了，只是这药材摘下后不顷刻便会枯萎失了药效，还需仲公子随我跑一趟才行。”

晋齐楠进前厅时正听见穆子良说药材需就近食了才好，便关切地问仲龄：“可是要跑一趟？”仲龄面上透着些为难，“去不去都可，头痛而已，也不是不能挨着。”仲龄算准晋齐楠进来朝中事务繁杂无法抽身，专挑了此时提出来，晋齐楠听他说挨着，自然是舍不得的，便细细问了穆子良地方与日程，俯身去问仲龄：“进来朝中军中事务实在无法抽身，我命人护着你，快去快回可好？”晋齐楠此举正中仲龄下怀，他装着皱眉想了想的样子才低声去回晋齐楠：“好，有穆军医在，自然是快去快回，药到病除。”又与穆子良约定了明日出发的时辰，才送了穆子良出府。

入夜休息时，晋齐楠照旧将一支手臂垫在仲龄脑后，揽住背对着自己的仲龄，他在他的耳边小心翼翼去问：“龄龄，你会回来的吧？”晋齐楠其实是怕的，他不知道如果还有其他选择，仲龄会不会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他怕有一天仲龄会离开自己，到一个自己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他不敢想。仲龄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去回：“如今朝中多少人想取我性命，我怕死，自然呆在你身边不会跑。”晋齐楠听到仲龄说会呆在自己身边，就算是这人为了保命才留下，心中也是开心的，紧了紧搂在仲龄腰间的手，“龄龄，我余生都护着你，留在我身边。”仲龄没再回话，晋齐楠也没有继续问，在寂静的寒夜里，他们互相依靠着成为彼此唯一的温度。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晋齐楠守着准备出门的仲龄嘱咐他，嘱咐他注意安全，嘱咐他莫要着凉，又将新做的狐绒大氅批在他身上，将他裹成粽子才放他上马车。晋齐楠望着马车远去的久久立着，因为他看见仲龄离开自己上车时笑了，笑的很浅，却是发自真心。他很久没有见仲龄这样笑过了，似乎是远离了牢笼的雀儿，如果只是离开将军府，或是离开自己仲龄才会快乐，晋齐楠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放不开的，怎么能放开仲龄，放开他铭刻在心上的这个人。

穆子良在马车上鼓捣自己瓶瓶罐罐的丹药，仲龄心情不错，开口去调侃他：“这一趟顺便去给你家相公治眼睛吗小神医？”穆子良忙着调配药剂，并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孟哥的眼睛是脑后积血所致，我查遍医术，只要用药得当，约莫一年便能复原了。”仲龄突然对他们俩的感情来了兴趣，继续追着穆子良问：“他是敌国军师，如何能哄的你这泰成小神医归家？不怕被朝廷当成叛贼？”穆子良也就是提起孟桑，才算是有了兴趣，愿意同人多聊上几句：“有一年我外出采药时捡到了中了蛇毒的孟桑，我救了他后送他回南域，被早先爱慕孟哥的一个郡主发现，陷害我偷了南域布防图，将我捉到师鸣乔的帐里，我百口莫辩以为孟哥会拿我问罪，却没想孟哥赶来，证据他看都不看一眼，只说’我们子良行得正坐得端，不做偷鸡摸狗之事，谁敢再说他一句，就割了舌头喂狗’，师鸣乔虽然人看起来脾气不小，可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我和孟哥，还命人将那郡主捆了扔出了大营。”说起孟桑，穆子良脸上挂着丝浅笑，显得温情脉脉的样子。

仲龄听着穆子良说自己与孟桑的故事，转头掩了自己眼中的羡意，挑了帘子向外望去，声音在风中微微散开：“真好，他信你。”原来被信任的人是这般幸福的样子，仲龄也忍不住去想，想如果自己也能被晋齐楠信任，该是怎样骄傲的模样呢。想到此他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笑世事无圆满，笑自己的异想天开，晋齐楠就是晋齐楠，少年封将春风得意，他只信他自己的眼睛…穆子良看着他的模样才觉得有些伤到了他，有点抱歉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于是不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继续配着药。行行走走终于是到了驿站，小叶子才刚收拾好了仲龄的行李，就听穆子良来敲门：“仲公子，叫了小厮来送药。”

仲龄请他进来，见穆子良身后跟着一个男子，那人抬头时仲龄才看出那是一张勾了一边嘴角的笑脸，连着眉眼之间也泛起招人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虽是穿着小厮的衣服，可到底一身贵气难掩，倒像是曾在话本中读过的风流公子该有的模样。那人伸手掩了门，一挥手脱去了小厮衣裳随手扔在地上，却见是一副潇洒不羁之态，放肆地笑着抬腿坐在桌上，高高抛起桌上的一块糖酥扔进嘴里，还未待仲龄反应，便一把抓住仲龄将他扯到眼前用手臂锢助：“仲龄，听说你要找我？”

仲龄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又想到早就听闻南域师鸣乔放纵不拘的性子，想来眼前这人便是了，便由着他的力道开口道：“为了找你心思手段用尽，当真费了一番功夫呢。”师鸣乔看眼前这人眼睛圆圆的还微微垂着眼角，明明一副少年姿态，眼神里却透着些小狐狸的模样便觉得有趣，回头对穆子良说：“你且回房去看看孟瞎子吧，人家还在床上巴巴等着你，眼睛坏了别处不碍事，回去莫浪费了春宵。”穆子良被他臊的脸上像是烧红了一般，不愿去理师鸣乔这个痞子，只想着赶紧离师鸣乔越远越好，可又担心着仲龄应付不来，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地望着仲龄。仲龄见平时冷清清一副小先生做派的穆子良也有吃瘪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贴心地示意自己无事，让小叶子穿上师鸣乔之前穿来的小厮衣服随穆子良一道出去莫让人起疑，穆子良见事情办成立刻转身就走，那样子似乎巴不得这辈子都离师鸣乔远远地才好。

门打开又从外面被关上后，师鸣乔见只剩了他们二人，这才收起了玩笑心思放开仲龄，翻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问到：“小狐狸你费劲巴力地找爷爷做什么？”

仲龄在他旁边的凳子上也坐下，手指轻叩着桌面，启唇道：“找你，做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