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保护你...(1 / 1)
师鸣乔来了兴趣,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消瘦了些,可脸颊微微有些婴儿肥,双瞳剪水衬得幼圆可爱,分明是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但眼神中透出带着重重防备的思虑深重,便端了杯茶稳稳凑仔嘴边抿了一口道:“小狐狸,做生意讲究个有来有往,如今你可知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又能拿什么来换呢?”
仲龄自己也斟上一杯茶,声音淡淡地却透着胸有成竹的意味,“你想要的,不过是重整南域,自立为王,如今南域战败群狼无首,谁若是能为南域扳回一城,自然就稳操胜券,能从南域争王中脱颖而出。”
师鸣乔将手指放在下巴处摸索,饶有兴致地看着仲龄,“有意思。你的夫君呢,我听闻晋齐楠待你不薄,你要助我胜泰成一场,将你的少将军置于何地?”听到晋齐楠的名字,仲龄微微怔了一下,过后嘲讽似地轻笑一声,师鸣乔看着提起晋齐楠时,仲龄的眼角分明不似之前狠戾,微微低了眉眼似乎是想起了顶难过的事,“小狐狸,你的眼睛骗不了人,你对他有情。”仲龄垂了眼睛,避开师鸣乔的视线,“他亲自领兵伐侯府,我们已是隔了山海万千。”
师鸣乔见他的神态有些不忍,可想到仲龄毕竟是泰成人,狠了心继续试探道:“仲霄当真养了个好儿子,泰成定北侯的世子,现如今坐在这里与我谈要帮我胜泰成一场,你父亲为国征战一辈子,若是泉下有知,定要诈尸起身打断你的腿。你助我,想要从我这里讨什么呢?”
仲龄听他提起自己的父亲,眸子暗了暗,声音低沉地显得有些颤抖:“我父亲一生为国征战,死后首级挂于长乐城门遭万人唾骂,我想要什么?呵,我不过是要一个公道。”
师鸣乔看着眼前低着头的仲龄,烛光在他的睫毛上晕了点点柔光,听他说要一个公道时的模样,整个人透出置之死地的绝望,轻轻咬着下唇似乎在隐忍着情绪,师鸣乔自心底涌上一股复杂的愧疚感,小狐狸再要算计筹划此刻也终究还是个幼态的小家伙,父亲含冤而死,身边再无一人可依,自己却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提起他的痛处,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说话过重了些。
他有心安慰安慰仲龄,便伸手替他将茶斟满,其实师鸣乔本是个不羁洒脱之人,最不屑人人口中的儿女情长,他回回瞧着孟桑为了穆子良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必是要上前鄙视嘲讽一番才觉得心情舒畅,可看着眼前这个人,自幼养尊处优地被呵护着长大,师鸣乔都能想象得出侯府未遭变故前他天真的模样,却在大婚当日被心上人杀了父母,一个人步步为营地坐在敌国将首面前说要一个公道。他不禁有些心疼仲龄,有一瞬间想要替他抹掉受过的苦难,想着如果早些遇到他,在他还无忧无虑、天真简单时遇到这个人,那该是怎么一番世间美景。
“你若真有本事助我反攻泰成,送上门来的好事我自是却之不恭,可小狐狸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晋齐楠知晓你助我胜泰成,他又该怎样对你?”师鸣乔把玩着手中茶杯,欺身上前放缓了语气去问仲龄。仲龄看着他手中的茶杯,在师鸣乔的手中险险地转着,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摔落在地上,他轻轻笑了,声音中透着云淡风轻,“怎样都好,我只要侯府一个公道。”
师鸣乔看着这样的仲龄不由得去追问:“小狐狸,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仲龄不回他,只是继续说道:“三日后我会想办法将晋齐楠骗离长乐城,我要你到时领兵佯攻长乐城郊,不准伤及百姓,只为造势。”师鸣乔听了仲龄的话,思索了片刻又挂了笑意在脸上,“你这小狐狸当真有意思,如此便听你的,我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仲龄见他答应,便起身去开了窗,示意让他翻窗而走,一副送客姿态。师鸣乔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蹭在仲龄身边,“仲龄你还真是个小白眼儿狼,条件谈好就立马让
我滚蛋,半点儿不留情面。”仲龄不理会他的样子,只是站在门口道:“你若是不走,我便叫晋齐楠派来的人来认一认,让他们请你去别的地方坐坐。”师鸣乔拿这只翻脸不认人的小狐狸没有办法,只得走到窗前一手支着窗棂欲要翻下,就在翻窗前的一刻,他突然扯了仲龄凑在耳边,“小狐狸,你当真有趣极了。”这才翻身而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夜里。
仲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愣了愣神,才伸手将窗户关上,小叶子换下了小厮衣服敲门进来,一脸八卦地与仲龄闲聊:“公子公子,我见着穆军医的夫君了,虽是眼睛上蒙了白绫,可还是温润帅气的样子呢!穆军医看孟先生的眼神缱绻,跟咱们见着的穆军医判若两人。”
仲龄听着小叶子笑吟吟地讲事情,也笑着去回他:“那日后有机会,定要亲自看一看了。夜深明日还要早起,早些休息。”小叶子笑着应了,伺候仲龄睡下,又在旁边的床铺上躺下,他今天见着穆军医看孟先生的眼神,似乎隐隐想起,从前自己的公子,也曾这样,看过晋将军。
次日仲龄随着穆子良去了山林间,临走前召了暗卫示意送孟先生走,又在山林里吃了穆子良现采的草药便上了马车回将军府去,仲龄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路上看着穆子良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子良不会真应了那登徒子所说,春宵苦短吧?”穆子良白他一眼,凉凉地说:“你离那痞子远些莫要学他,待孟哥眼睛好了我们便隐居个好地方去,再不让他见那痞子。”仲龄被他说了却不恼,又去逗小叶子:“小叶子你看,穆军医凶我。”见证着自己家公子先行挑衅的小叶子自是不愿意帮他,傻呵呵地去说仲龄,却无意中拆穿了穆子良,“要我看穆军医还是说公子轻了些,公子您把人家穆军医说的,耳朵都红了。”
穆子良:“……”
闲聊的功夫时间也不似之前显得悠长,先送下了穆子良,到将军府门前时大概黄昏时分。仲龄刚要下马车,还未迈开腿,就被拥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龄龄,我想你了。”仲龄被抱住时闻见了晋齐楠身上的檀香气,便不做挣扎,只是没了在马车上的调皮模样,乖乖垂着眼睛,“嗯”了一声。
其实晋齐楠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了,他昨夜少了仲龄在身边,竟觉得有些空落落地,想念这人抱着时软软绵绵的感觉,也想念环在身旁的奶香气,夜晚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晋齐楠独自躺在床上想自己也果真是贱气了些,初遇仲龄时这人是那般温暖单纯,他还记得仲龄那时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撒娇的依赖,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那时的仲龄一门心思地眼中只有自己,自己却不去珍惜伤他至此,如今仲龄不再在意自己了,自己反倒控制不住地想要向上贴,当真是造化弄人。
晋齐楠突然想到大婚前他约仲龄在品鲜楼吃饭那次,仲龄突然抱住自己在怀中哭的眼睛都肿了,哭着对自己说“有人欺负我了”,到今天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时仲龄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那他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自己的怀中哭诉,是害怕?是伤心欲绝?还是心存着期待呢?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是仲龄哭的红红的眼睛,紧紧搂住自己的腰,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来找家人安慰,哭着说“有人欺负我了晋齐楠”、眼睛中闪着期待问自己“你会保护我的对吧晋齐楠?”。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对了…自己说“我保护你。”
我保护你…多可笑,最后竟是答应过保护仲龄的自己,亲手将他推进黑暗里…
晋齐楠突然特别特别想念仲龄,想他现在能在自己的怀里,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去弥补,哪怕只是给仲龄吃上一颗糖,让他别再那样苦。想的极了,晋齐楠便早早在府门口等着,只待那人回来,好第一时间去抱抱他。说到底晋齐楠从未爱上过别人,他年幼便失了父母驻扎边塞,也未有人教过自己
怎样去爱一个人,当他意识到自己爱上仲龄时已是如今这般的局面,嘴上说着爱他,可做出的事情却件件伤他入骨。
晋齐楠好不容易等回仲龄,伸手抱人进府,他低头看着仲龄对自己依旧是怯怯冷冷的样子,又想起品鲜楼时主动抱紧自己的仲龄,眼神里透着甚至可以说是乞求的神色问自己会保护他的吧。如今的仲龄不会再主动抱自己了,他只会在角落蜷缩起来抱紧自己,一想到这样谁都不敢依靠的仲龄,晋齐楠的心就忍不仲抽痛,是自己亲手毁掉了仲龄对自己的依赖、信任与期冀。晋齐楠轻轻去哄他,
“龄龄,我买了糖葫芦,脆甜新鲜,我们去尝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