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圣人（2 / 2）
“你们真的打算什么都按照那家伙的想法来吗？难道你们就没发现从头到尾、我们一直都被那家伙牵着鼻子走么？什么都算计好了…什么也不说，从来都不会考虑除了达成自己目的以外任何人的感受，任何时候都仗着自己的身份而任性妄为到了极点。我已经受够了，如果只要他就行了，那还要我们做什么？明明藤丸才是我们的Master，那家伙——”
“那只是因为你为此感到了一种难以触碰的无力感和疏离感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首先打断并接下了他的话的人，不是一旁表情已经变得一些无可奈何的红衣弓兵，竟然是少年形态的吉尔伽美什。
“说实话，我倒是觉得大哥哥已经很努力的想要照顾好大家而拼尽全力了呢，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把自己的想法交代清楚的。”金发红瞳的小少年这么说道，冲蓝色英灵摊了摊手，表情单纯而温和，“为了保护好其他人也照顾到了Master的意愿，而选择一个人留在了那样陌生的地方、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想好对策、一个人冒着危险去对付敌人。倘若还要再埋怨他没有顾及到每一个人的感受之类的，那会不会有点太苛刻了呢？”
“……呃、我又不是傻瓜。我又没让他要做到这种地步，但至少……”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希望大哥哥能考虑到你个人的感受吗？啊，那这样的要求还真是奇怪。明明都是从者，大哥哥为什么要特意去注意你呢？非要说的话，也应该首先考虑Master的感受才对啊。”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小鬼？！”
“那个，其实我觉得，假如你们不愿意就这么坐享其成，我们也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采取行动的。”
另一旁至少在一路上对小黑的存在已经有所了解，眼看着要起内讧吵起来的杰罗尼莫赶忙提议道，打断了双方的争论。
“你的意思难道是……？”
“啊。等解决好罗摩的事情后，我想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想办法潜入敌方进行暗杀。这样一来，就算暗杀失败了也没有关系，这也算是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过了。”
“原来如此。”留着妹妹头的清秀少年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转头看向藤丸，“那么，Master你的意见如何呢？”
“……就这么做吧。”沉吟片刻藤丸这么决定道，深呼了口气。“虽然我很感谢小黑的所作所为，但果然还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拼命，我们也要尽力而为才行。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喔！没错，这才是作为Master该有的气度，余果然没有看错……哎呀、痛痛痛！”
“身为病号就请不要再乱动了！会影响我治疗的！”
“呃，抱歉……请务必继续治疗。”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事，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一开始，就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天半。
“赢了，结束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去吧，大英雄。”
第四天的下午时分，站在视野辽阔的斜坡高地上的银甲将军这么理所当然的说道，用手揩去了脸上血迹摘下了头上佩戴的远程通讯工具。显得有些疲惫的他站在同样结束了战斗的枪兵后面，表情平静而坚毅，只是稍微显得有些不耐烦。
“……真是精彩绝伦的战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还请原谅我无知的反应。没想到四天之内竟然能一举收复四个重要据点，其中还包括一座大型城市，即便是因为我方有两位从者这也称得上壮举，王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哈？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闻言小黑把通讯器往地上一扔，就一屁股做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亚从者且连续高强度作战的原因，他在阳光强烈的几乎一马平川植被稀少的美国西部晒得双颊泛红，他汗流浃背的用自己冰蓝色的披风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和汗渍，俊美年轻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复杂凝重来。
“从地形来看，这次包围战两翼偏高，本来是十分有利的，结果还是造成了比想象中还要大的伤亡。看来一旦长时间作战后弊端就暴露无遗了，机械化士兵的战斗力得重新进行评估才行，和无限生殖的敌方打消耗战可是下下策。出击迅猛、远程攻击的机动性和优势倒是有了，但随机的应变配合能力不够，只知道硬拼……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全部都是些机器和根本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所组成的军队。简单粗暴，而且也没有时间去训练改正了。也就是说，为了避免过多损失还得在指挥和战术上下功夫……真麻烦。”
“好了，既然你觉得很满意那就行了，尽管去向他报告好了。这些所谓的排兵布阵，将来还有的是机会让你看个够。”
坐在地上的小黑口干舌燥的舔了舔自己干得发白的嘴唇，用手扇了扇风，微微喘着气。
“不觉得累吗？”见此转过身屈膝半蹲了下来，下眼睑勾着一抹艳红有着银发的金色英灵看了看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若有所思，“您如此匆匆忙忙的想要尽快的达成什么，感觉上很不安的样子。是因为敌方将领中有什么人值得您在意的吗？”
“是又如何？”闻言不置可否的嗤笑了一声，小黑勾唇露出了一个乖戾娇纵感觉上却有些勉强疲惫的笑容，“你见过敌方的光之御子吗？圣人？”
“见过的。”
“他是什么职介？是Berserker吗？”
“确实是，但与正常的Berserker又不太一样。”
“是么？果然是这样吗？”
闻言闭了闭眼，捡起通讯器他用手撑住身体手脚并用的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似乎打算离开了。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跑来了一名士兵，直接慌慌张张的冲到了他的面前：“报告将军！东北方向敌方出现两名从者，带领着一群凯尔特人重新杀回来了！”
“什么？！”有些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但小黑的表情在下一秒就重新变得跃跃欲试斗志昂扬起来，一个口哨唤来了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并转头示意了迦尔纳一下，“来的正好，一起去看看！”
然而在这种关键时刻对方却表现得相当脱线。这位容貌艳丽冷酷的金色英灵还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抬起头表情有些茫然疑惑的看着他和忽然出现的头生犄角一看就不是凡物的高头大马，一动不动。
“上马啊，别愣着！”
小黑恨铁不成钢的吼道，直接驱马冲到了对方身边弯腰凭着蛮力一把将对方捞了上来，把人家往前面一放就不顾一切开始策马狂奔。并且中途一度嫌弃对方的披风糊住了自己的眼睛遮挡视线，把人家的毛茸茸的绯红披风直接毫不客气的压成了一坨。好在这个披风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弹性相当不错，下马就自然恢复了。
事实证明，小黑的马全力奔跑起来确实比从者的脚程还要快得多，分分钟就横跨整个城市从战场末端赶到了前线，拦截下了敌方的两名从者。
“又见面了啊，迪卢木多，以及其主芬恩。”看着敌方从者选择了下马应战，和迦尔纳也一前一后翻身下马的小黑看着如临大敌的敌方从者，很从容恣意的这么说道，然后轻描淡写的分配了任务，“这不正巧，刚好二对二。我们一人分一个好了，圣人。我去对付迪卢木多，你去和另一个大英雄玩玩好了。速度要快，明明战争都已经结束了还要来个回马枪，也不嫌烦啊，真是的。”
“也好，如果这是您的意愿的话。那么，失礼了。”
而被迫飙了一路马还被使唤了的好脾气的金色英灵见此倒也没有生气，很干脆的接受了小黑的指令，紧接着就迎面就正大光明的攻上去了。
“吾主！”
【叮！】
“你在看哪里？不都说了吗？你的对手是我。第一次见面是打招呼，第二次可就要动真格了。”几乎同时发动了进攻，有着玄色剑身的金柄宝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硬生生的砍向了对方又即刻被对方手疾横过的枪身猛的格挡住，小黑隔着剑影对上了黑发俊美枪兵那双蜜色眼瞳、近在咫尺，“所以，你就安心去死好了。”
瞳孔紧缩、瞬间向后拉开距离——紧接着再次冲锋突破！
进攻进攻进攻！连续挑开打压下对方双枪角度刁钻配合迅猛的招式，刀光剑影火光四射！足下的地面塌陷皲裂气压爆破，紧接着一个猝不及防的下腰躲过单手撑地直接狠狠的踹了其腹部一脚、猝然命中！
【轰！】
直接结结实实的撞飞了身后一大群凯尔特的战士，倒地不起。
“我记得，你的宝具是破魔的红蔷薇（Gáe Dearg）以及必灭的黄蔷薇（Gáe Buidhe）——对吧？”
一边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边漫不经心的用剑厮杀着不知好歹从四周冲过来的杂碎，他最后停在了挣扎着站起来的敌方Lancer面前，游刃有余。
“……也就是说，呃…咳咳咳、你就是联合军新来的‘战神’？”
重新站起身来捂着腹部嘴角渗血的枪兵这样说道，声音低沉而喑哑。
“哦？看来之前放出去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啊？很好很好。”闻言小黑这么满意的点了点头，斗志昂扬面带微笑，“没错，我确实是战神类的存在，还是名亚从者。所以你明白了吧？除非同样有着战神之称的库夫林出来与我一战，否则，没人能阻止我。”
“你也一样。”
——！
毫不留情的、再次冲了上来。
劲风化刃！强悍的魔力碰撞出璀璨的光芒！拉出道道遒劲残影的艳丽尾羽燃烧着，银甲将军脚下步步紧逼招式环环相扣。其发起进攻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势不可挡！！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忽的直接迎向了枪兵刺向自己的深红长\枪任凭其轻而易举的穿透了自己的胸甲鲜血喷洒锁住了对方的行动！与此同时他玄色轻薄的剑锋也恰好斜斜的错开了黄色枪身、金属相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火花——最后同样一剑捅穿了对方裸露在外肌理分明的胸膛。
“噗呃、你……咳咳……”
“我有好好接下你这招哦。”完全没有将胸口上的伤势放在眼里一般，他看着口吐鲜血的枪兵反手就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然后顺手把栽进胸口的长\枪也拽了出来，还给了对方，“只可惜，我是不死之身啊。”
“唔呃！……”
“结束了。”他一边缓缓后退一边这么说道，任凭血迹在自己一尘不染的铠甲上蔓延，右手垂下的玄色剑锋还滴落着鲜血，一点一点的浸红了沙土。他看着身受重伤单膝跪地低低喘息着的骑士，深深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如果可以……下一次还真不想和你这样见面。”
“因此，回应藤丸的召唤吧，迪卢木多。”他这么轻轻的说道，心平气和的收回了自己的长剑，“那才是正确的。”
“……还真是一点给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闻言苦笑了一声，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没有想到会在交锋两次就败北的黑发枪兵抬起头来，无可奈何温和诚恳的给出了回答，“如果是那位少年的召唤，我当然会不假思索的回应的。但那个时候……”
“你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不知道呢，你先试试看吧。说不定我那个时候心情不错，就告诉你了呢。”
“是么？那就请先允许我期待一下好了。”周身都开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灵子光芒的枪兵这样打趣道，却还是没能忍住发出了深感遗憾的叹息，“啊啊，实在是惭愧啊，吾主……”
“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你也已经尽力了嘛，只不过是由于我太强了而已。那什么，输给作为战神的我不算丢人哦，虽败犹荣！”
“……啊，说的也是。”
愣了愣，闻言这么勾起唇角浅浅的微笑道，有着俊美面貌的黑发枪兵化作了一阵金色光粒，终于完全消失在了小黑的眼前。
而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消失的小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平静而专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了身来，结果却看见了银发的金色英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哦呀，你也结束了吗？我还以为你会需要我出手帮帮忙呢。”见此，小黑先是有些无所适从的愣了愣，紧接着就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娇纵和傲慢，没有管对方到底看了多久，自顾自的与之擦肩而过就径直走了过去，“好了，正式收工打道回府。我们走吧，圣人。”
“您受伤了，没事吗？”
“嗯，没事。因为我是不死之身嘛。”
“就算是不死之身也会有痛觉。虽然我理解您的想法，但……”
“闭嘴，你很烦啊，圣人。”无缘无故被这句话突然激怒了一般，小黑冷不防的回过头来表情狰狞而愤恨，“你理解什么了理解？！我有允许你这样做吗？哈？！……”
他恶声恶气的这么怒吼道，突然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一般，而有所不妥般欲盖弥彰的猛的重新转过身去不再去看对方，声音也跟着低沉压抑下来，捏紧了双拳表情晦暗不明。
“……难得的好心情都被你给毁了。你就不能看看气氛再开口说话么？就算我让你在旁边看着，也不代表你有发表意见的权力。我很强、我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你只要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报告给那个狮子头就行了，这才是我让你跟着旁边的意义所在。”
身受重伤的他这么硬邦邦的说道，然后义无反顾的继续往前迈步。谁知道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的重心忽然摇晃了一下，而没站稳差点没一头栽下去。他身后的金色英灵手疾赶紧伸手好心的扶了他一把，却又被他狠狠甩开了：
“别碰我！……”
仿佛倍感耻辱般，他咬牙切齿的这么说道，然后硬生生的拖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最后勉勉强强的翻身骑上了马，一抖缰绳，慢跑着离开了。
而在返回的途中，跟在他身后徒步前行的金色英灵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他们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路，直到快到达目的地时，小黑才通过自己手上的通讯器收到了爱迪生传来的通讯呼叫：“辛苦了两位！我已经收到了两位的捷报！啊啊实在是太出色了！竟然真的能够一口气做到这种地步！真不愧是战神！我就说嘛，美利坚合众国是不可能会输给那群野蛮人的！我的量产是无敌的！”
“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正所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这多亏了总统王军事力量的支撑，我才能做到这一步。”
“喔！请放心在这方面是绝对有保障的，请务必继续给予我们战术上的支撑！这边已经开始准备庆功宴了，请快回来享用吧！两位英雄！”
“啊，荣幸之至。”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小黑这么爽朗的答应道，终于重新恢复了愉悦娇纵的表情。
然而，当他在宴席上三番五次的听到总统王一边毫不吝惜的对他给予褒奖，一边又借此夸耀着自己的量产和治国的正确方略、转头又看到一旁对此依旧无动于衷甚至面带微笑的迦尔纳时，却还是没忍住，而提前告退下了席。
“我已经吃饱了，想要先回房间休息。王啊，请恕我失陪。正如您所知，作为亚从者，我需要足够的休息才能持续工作，我没有您那样坚韧的毅力，还请见谅。”
他这么微笑着说道，有些抱歉的叹了口气，态度诚恳又认真。
“那就去好好休息吧，我英勇的神将。在你的鼎力相助下，我相信不久后我们就将迎来最后的胜利，到那时候，我一定会为你举国欢庆的！”
对此总统王也很爽快的准许了，临走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与安慰，力道却仿佛控制得不好般，实在是有些大。
“我也衷心的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告辞了。”
忍受住了对方过于厚重的关心的小黑这么说道，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后赶紧洗了个澡。洗完后，小黑就穿上了床头上准备好的软乎乎毛茸茸的咖啡色睡袍，躺在床上准备早早的休息睡觉了。
但就在这时，他的门外却又响起了几声谨慎而礼貌的叩门声。
“请进。”
小黑从床上匆匆忙忙的坐起身来这么说道，却没想到打开门进来的却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家伙。
“啧，怎么是你？怎么？总统王又有什么新的指示吗？我之前不是已经把以后的战略部署的大致计划交给他看了么？有还什么问题吗？”
坐在床边的他皱起眉头看着走进来的金色英灵这么没好气的说道，站起了身来。
而对此，一头银发的金色英灵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尾上挑的锐利双眸莫名显得有些悲悯，认真疑惑的声音淡然而温和。
“不，我只是不明白。刚才在宴席上您是对王有什么不满还是说对我——”
—！
欺身而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直接按住毫无防备之意的对方的肩膀一膝盖死死抵上了金色英灵腹部，身材高大的小黑凭借着蛮力硬生生的将身材瘦削的枪兵其直接压在了墙上蛮横的撞出砰的一声、居高临下。
“我说了，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再试试看、信不信我把你这双碍事的眼睛给挖出来？！……”
忍无可忍，他俊美的面孔因为极度的愤恨而扭曲起来，黑白分明的双瞳隐隐约约有变成金色龙瞳的趋势，却又尽可能的克制着，呼吸急促絮乱。过了好一会，他的心情才重新平静下来呼吸渐缓，却依旧保持着这个凶狠乖戾的威胁姿态。
即便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有着一头银发的金色英灵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闭了闭眼：“……抱歉。”
小黑的动作猛的僵硬了一下。
然后，他放开了对方。
“没什么不满的，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很好可笑而已。”他低头垂下双眸，一步一步的退回了床边，一下子坐了下去，床铺微微震颤，“至于你，我原本以为你会……”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我要睡觉了，你请自便吧。”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就这么仰面重重的躺了下去，小黑用手捂了捂额头。
然而就算是这样，对方却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您是觉得我明明知晓却没有指出他的错误，反而对他的信念给予了认同而感到恼怒吗？”
躺在床上的小黑听见迦尔纳这么郑重其事直截了当的问道，而心烦意乱的用被子捂住了头，闷着声音冷嘲热讽的给出了回答：“哈？我怎么敢呢？你可是货真价实的圣人，当然做什么都是对的了。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那只不过是自己太过愚蠢无法理解或是心存幻想无法接受而已。是这样没错吧？”
“您似乎对‘圣人’这个称呼有很大意见。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圣人，也承认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有一部分是出于自己私人的感情，并非有何等崇高的理由。但如果仅仅是因为我的原因您大可不必如此，还是说……您在我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
“那不然呢？谁叫世界上类型一致的圣人看起来基本上都是一个样子呢？你们这样的圣人啊，就是对世界上所有事物都能悲天悯人理所当然的接纳包容，却不会对任何注定错误的存在伸出援手的家伙。反正在你们看来，像我这种家伙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别人。明明我所做的才是正确的，明明我比他强上一百倍、不，一万倍。”
仿佛破罐子破摔般忽然一下子又掀开了盖住脸的被褥，就这么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紧紧盯住对方的小黑声音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怒不可遏：
“——难道能全力以赴的把自己不喜欢、不擅长的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那才不应该是更值得骄傲的事情吗？！那种明明还有权力去做着自己所喜爱的事情——结果都会错得一塌糊涂的家伙算什么？！……为什么要否定我而去赞同那样的废物？！明明应该称赞我才对！没错，明明我都那么努力了——……”
“……是吗？原来您是这样想的啊。”有些错愕惊讶的看着情绪激动难以克制的小黑几乎咬牙切齿得说不出话来，银发碧瞳的金色英灵沉默思索了片刻，才斟酌着给出了推测，“看来过去有人已经否定过您的所作所为了，但却没有告诉您为什么或是得到您的理解——您就是在为此感到不甘吧。”
“不，我理解的。……我又不蠢，我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那不是我想要的救赎。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只不过是看了我一眼而已、有什么权力就对我下达那样的判决？！就因为他是像你一样的圣人吗？！……那不是我应该得到的结果。我付出的比别人多那么多，凭什么他们就能得到帮助我就只能被关起来？！就因为我本身就是个错误吗？！他给出的答案根本就毫无作用！什么都能没改变！”
“但倘若他要是承认了您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并任由您这样继续下去，您难道不会感到更加的痛苦吗？”
“……”
一瞬间哑然失语。
在面对这位有着锐利目光的Lancer那样简单的反问时，小黑却第一次遇到了无法给出具体答案的情况。
他沉默了好一阵后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挣扎反驳般答非所问的说了另一件事。
“……不，我没有错。”小黑这么喃喃自语的说道，低下了头，表情晦暗不明，“除了身不由己的出生以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天道的，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凭什么……啊，没错，一定是他弄错了。只要他再多了解我一点…不，哪怕就只是再多看我一眼，都不会变成这样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一定会后悔的。”
“你说得对，你这个半神半人的杂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圣人’，为什么我要在意你说的话呢？随便你怎么说好了，作为神，我可是很宽宏大量的。”
他用一种近乎木然尖刻的语气这么说道，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将对方刚刚所说的话完全抛之脑后一般。
但听到他这么说的枪兵却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反而思路清晰心平气和的继续给出了回答：
——“您错了。”
“其他的先不说，就‘圣人’这个概念而言，本就应该是指的某些有着崇高信念与强大内心的人类吧。”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何如此执着于人类对自己的看法……但果然您确实想要得到一个人类的认可，那么就必须从人类的角度去思考原因才行。这不只是就自身理念来说正不正确的问题，应该是……”
“闭嘴！……”忍无可忍的猛的拔高了声音这么呵斥道，然而年轻英灵的声音听起来却已经隐隐约约染上了几分生涩的哽咽气息，“……谁管你，我要、……睡觉了。”
虽然非常细微，但毫无疑问，那是货真价实的哭腔。
这么说着的小黑全然不顾对方还站在这里，自顾自的抖开被褥把自己裹起来，躺在床上，侧卧蜷缩着背对着对方，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安静狭小的卧室里就只听见他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颤栗压抑的呼吸声，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
这下好了。
虽然想过会激怒对方甚至会被讨厌，却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弄哭对方的金色英灵的见此难得一见的惊讶的睁大了双眸，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很抱歉。”他犹豫了一下这么诚恳严肃的说道，顿了顿又了添上一句，“……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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