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2 / 2)
薇拉遥遥望了台上弹吉他的胡安,面色有些发白,“谢谢老板。”
薇拉看着胡安,而我看着薇拉。薇拉爱上胡安,而我爱上薇拉看胡安的那种眼神。
我有点儿羡慕薇拉。
这样热烈的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好想知道。
就像沈必当初说我不是滥情而是无情。其实就连我自己都相信,因为某些原因,我从骨子里就是个冷情的人。我对感情的悲观思维深入骨髓,对浪漫爱怀有难以动摇的否定。
我渴望爱,爱,但不会爱,只会表达爱,也难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爱。爱在我的心头永恒失落。我既没有办法相信爱会有一个幸福的彼岸,也没有余力让爱我的人获得满足。
而且,有时,我总觉得,是不是好多人都错把占有欲当成了爱?
我觉得这样很可惜,我没有机会体验刻骨铭心的爱情了。
但有时候我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现在的人太着急了,看一眼照片,听一段语音,互道两天晚安,就喜欢上了。不过讨厌也来得很着急。喜欢了三五个月,最后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可以放弃。多情又冷酷也挺好的,速战速决一别两宽总好过拖泥带水暧昧不清。怕就怕杀伐果决的遇上了藕断丝连,情意绵绵的遇上了见异思迁。
这世上,赢的还是生性薄情的人。
“诶,发什么愣,走了。”
周全抽了一根没用过的吸管在我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让我回过神,过去帮忙搀扶薇拉。
***
周全把车开到门口,我帮着把薇拉扶进了车里,自己也猫着腰钻进了车后座。周全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副驾驶,没说什么话。
刚开始,周全的车一直以龟速前行。倒不是因为堵车,而是因为九里桥是酒吧一条街,门前路不宽,街上还三三两两走着行人,还有一些酒保小哥在门口招揽顾客。
有的人烂醉如泥,全靠别人扶着才能勉强保持直立。周全鸣了两下喇叭,他们也难以避让,周全索性作罢,慢慢地跟在后面。
我不禁抚额,“我那天喝醉了也这样吗?”
“还好。”周全回答得简短。
周全说罢,狭小的车厢里陷入了沉默。配上这样的车速,让人觉得难熬。
周全似有所察觉,打开了广播。
一开始,广播里放着家长里短的调解节目,放的是一个小三插足婚姻的故事,周全闪过一丝尴尬,从后视镜里看看薇拉,换了一个调频,放着不知名的歌,不过听着挺舒缓的。
后来又放起了《广岛之恋》。
“我遇见你。
我记得你。
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
你天生就适合我的身体。
你是谁?
你害了我。
……
我料到,你总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平静地,及其不耐烦地等着你。
吞噬我吧。按照你的形象使我变样吧。以便在你之后没有任何人会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欲望。
我的爱,我们将独处。
黑夜将永无止境。
太阳将永不升起。
永远,总之,永远不再升起。
你害了我。
你对我真好。
我们将怀着满腔诚意,问心无愧地哀悼那消逝的太阳。
时光将流逝。唯有时光将流逝。
然而,时光也会到来。”
广岛,广岛,那是你的名字。
薇拉闭上了眼。
***
离了九里桥,车子开得快起来,七拐八拐没多久,就到了薇拉租住的地方。我将薇拉扶上楼,周全说自己就不上去了。
我下楼时,正好看到周全倚在车边,目光渺远,身上罩着一轮清辉。
“咳,在想什么?”
周全回神,笑了一下,“道德与爱情。”
“哇,这可是个宽泛的社科问题。”
“上车吧,送你回家。”
上车后,我忍不住问,“胡安在安达卢西亚有对象?”
“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说,好像儿子都七八岁了。”
“……”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啊?”我问周全。
“道德与爱情,本来也不是反义词。”
倒也是。只是当我们这个社会,开始有了“小、三”、“二、奶”、“干爹”、甚至“小、姐”这些词的时候,爱情也同样被彻底的放在了道德的对立面。当爱情与道德撞车时,爱情俨然被魔化为一种荒诞。
“如果非要选呢?”
“看能有多爱吧。大多数情况下,能和一个人结婚,不能说一点儿爱也没有吧。如果只是荷尔蒙的冲动,那当然要负起责任。但如果是真正的爱情,不如早点儿离婚,拖着对三个人都是一种伤害。虽然可能会受到道德舆论的非难,但有时候道德并不能让人幸福。况且,道德并不是最后的底线,法律才是。”
“有点儿意思。”
听了我简洁的评价,周全失笑。
车厢里又只剩下了广播里的音乐了,可我莫名觉得很安定,觉得路程再长一点也没关系。
晚上也没什么车了,周全一路畅行,没多久就把我送到了。
我下车跟周全道谢又道别。
“嗯,很高兴认识你。”周全道,语气随意而平淡。
不知为何,这样的语气让我的心里突然像被棉花塞了一样。不过很快我又没事了,转身走进了小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