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不必回答，程兰知道答案。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慢慢地蹲**去，手里牵着童三月的手指。他在想什么呢？想他当年一心想着报仇，用童三月做要挟，想要拿住童如歌的时候，他想的多么单纯啊，以为有了童三月就可以威胁童如歌，压根没想到童如歌是个连妻女都可以抛弃的人。现在他明白了，这些年来他一直看的很清楚，童如歌的陷落不是他的功劳，是局势的功劳。童三月呢？

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哪怕多年不见也记挂着。而他现在却想着要拿起枪去赴童如歌的约，一枪毙了童如歌吗？

他这么想要成为三月的仇人吗？

程兰的手指一点一点抽离出来，他出了里屋。乔越腾跟上去，听见他吩咐：“今天你就不用去上课了，留下来照顾三月吧。”

乔越腾谨慎地问：“你要去哪里？”

恰巧程玉也跟了出来，听见这样的对话不由得站住了。程兰没有回头，他说：“我哪也不去。”

他放弃了。他们都好好活着，这不就够了吗？他奢求的最好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杀死童如歌大概本就不是他的任务，一切都交给命运。他不去反抗了。程兰疲倦地闭上眼睛，一时间有些天旋地转，他颤抖着倒向一边，乔越腾连忙扶住他，紧紧地抱住了程兰。

这个孩子，又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呢？程兰模模糊糊地想着。

他放弃了。他终于决定放弃。此前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杀死童如歌，就是成为三月的仇人。他以为他这一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枪毙童如歌，可是那是多么遥远的仇恨，他要用一生来完成吗？他累了。

“我没事……我没事。”程兰抓紧了乔越腾的袖子，踉跄着站起来，“是谁？是不是有人推她下去的？”

乔越腾咬了咬牙，点头。

程玉在他们俩身后看着，沉默地捏紧了手指。童如歌，他想，童如歌不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程玉上前一步，很温柔地拉住了程兰。

“哥，”他说：“今晚有点事，我就不回来住了。”

程兰有点疑惑地点了点头，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哥已经累了。程玉想。他小的时候就一直很能明白程兰的心思。哥不愿意了，不要紧，哥做不了的，有当弟弟的来完成。他和乔越腾一边一个，扶住程兰慢慢地向院子外走。

童三月跌下来的时候磕到了脑袋，跌的重了些，一直没醒过来

，又或许她自己都不愿意醒过来了。林不喜守着她守了大半夜，乔越腾做了饭，大家各自匆匆地吃完了，程兰领着乔越腾回了店铺，程玉一直在外面洗衣服，不知为何陈夜灯一整天都没来拜访过，林不喜看着床上的那个姑娘，百无聊赖地玩弄着童三月的手指，小女孩的手指柔软苍白，看不出她是受过伤害的人，林不喜叹了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心里那点嫌恶。童如歌的错，的确不应该怪到他女儿的头上。正这么想着，程玉进来了。

“姐，”他说：“我出去一趟。”

“怎么？去哪？”林不喜有点茫然，程玉一直很乖，自从陈夜灯把他领回来以后，他像是避嫌一样从不出门，也没什么人记得他，不知道今晚有什么事，要他亲自出门去。程玉摸了摸胸口，那里放着一把手枪，坚硬而冰冷。程玉笑了笑，他说：“去见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