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程玉就喜欢黏着哥哥,他看着哥哥的成长,同时他自己也在变化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变化掺杂了劣性,或许是他走丢那一年起,程玉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他流浪过很多地方,至今也没开口说过往事,他不说不代表他不记恨。他记恨的源头就是童如歌,如果他不杀死他,这种憎恨就会变成他生命中的一粒石头,始终碾压着他的幸福。
待到程兰和乔越腾走出去挺远的路,程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袖子里的信不见了。他当然不会想到是被人捡去了,只当弄丢,也没有找回的想法。童三月暂且在院子里安顿一晚,明早他们会来接她。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独自一人走过来许多年的路,再也不是当初天真的模样了。谁不是呢?他,他们,这里所有齐聚的人,终究都要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因为仇恨,因为悔憾,把自己的一生都赌上。
程兰觉得有点冷,顺手把乔越腾的手腕扯过来,收在袖子里暖和自己,他自觉这是亲人可以有的动作,没察觉到夜色里乔越腾发红的脸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乔越腾的手指,问他:“你多久没见三月了?”
乔越腾摇摇头,表示记不太清了。程兰自嘲地笑笑,“我们谁都没想起来问问她过的好不好。”
“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是少爷你记住,她自始至终是你的一个小妹妹。”程兰轻声说:“往后你要护好她。”
在茫茫的夜色里,乔越腾看着月亮,苍白的月亮,他郑重地说:“嗯。”
他们都不知道程玉在这时出了院子,径直往着一个方向走去。等到林不喜察觉不对时,打开房门只看见一张遗落的信条,那是童如歌的字,她不认得。
“您确定他会来吗?”
抚仙湖静悄悄的,水面平整地寂静,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是成千的阴影,有人在月色里轻声说话。仔细看才能发现两个佝偻的影子缩在黑暗之中。站着的那个人露出半张脸颊,被明晃晃的月光印照着火焰留下的伤疤,丑陋而拘谨,他老了很多,但眼神还是一样的冷。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影子没有说话,他咳嗽着弯起腰,在寂静里死命地颤抖。最后老人抬起一只手放在唇边说:嘘。童如歌淡淡的笑容暴露在夜晚的冷气中,他说:“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一身白衣,脚步轻轻的年轻人,他远远地站着,身形模样都像程兰,张容开微微动弹一下,童如歌制止了他。童如歌说:“你过来吧。程兰。”
那人什么也没说,也不靠近,像是提防着他们身后的黑暗,他白衣如雪,整个人温润如明月,似乎生来就不属于暗尘。童如歌笑了,他说:“容开,去桥上吧。”
张容开正要推起轮椅走,童如歌又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和他说说话。程兰不会拿我怎样。”
张容开警惕地看一眼远处的人,松开了把手。他温顺地消失在黑暗里,朝着桥的方向隐去。童如歌看着他离开,才放大了声音说:“现在,你可以过来了。”
“程兰,我老了,身手也斗不过你了。”
于是白衣人慢慢地走过来,他的脸型和程兰相似,眼睛却更加圆润,一道伤疤贯穿眼睛。童如歌看清那张脸,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迟疑着开口:“你是……”
程玉微微一笑,掏出口袋里的枪支,对准童如歌的额头。他说:“您不记得我了,童叔。没关系,今后也不用记得了。”
林不喜抓着信赶到店铺里时,乔越腾正准备睡下,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程兰下楼开门,乔越腾在楼梯上探出半个脑袋,只听见林不喜问:“阿玉呢?阿玉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