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十五)(2 / 2)
至于龙子这头,甄忆晴快没影儿了,哑巴撒娇似地挂在云湘肩头。眼见龙子气得头顶快冒青烟,君弈轻轻给哑巴顺毛,附耳低语,小孩子好歹松了手。
事不宜迟,说服小唯、哄好哑巴,他们立刻兵分三路。
一高一矮两名女生跟在柏舟身后,她们头压得很低,鸵鸟般躲避途中擦肩而过的“人”,大步流星走了好久。迄至到达课室门前,小唯终于发现不对劲,她回望空荡荡的走廊,颤颤巍巍地问,“那个,云湘呢?”
“谁知道呢。”柏舟淡淡笑了下。他推开一班的门,千篇一律的面具同时间转过来,场面诡异额震撼。
他漫不经心地说,“担心的话,你可以去找他,小唯老师。”
小唯低头,不再吱声。
云湘的落单是必然的结果,柏舟对他已经起了疑心,和他待在一班,承受着名为保护的监视,不止是束手束脚,还虚度了光阴。
君弈谨慎地藏匿在二人高的书架之后,等图书室的管理员熄灯离开,他看看手机屏幕快速跳转的时间,看看悬挂的机械钟,心说,大事不妙啊。
他估算了下现实和幻境时间流动速度的比例,在幻境困个十年八载,一旦返还真实世界,弹指间就会化为灰烬。
云家镇的鬼魂受到规则的束缚,上课期间,他们大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待在教室,君弈不怎么费劲就躲过了教职员的巡查,将偌大的校区转了圈,等下课铃再度响起,他边思索边走到高一(3)班门口,礼貌性地敲敲敞开的门板,成功引起全员注意。
若能收起那垂涎欲滴的饿狼眼神,就再好不过了。
“刚刚去打球那几位,在吗?”君弈修饰语言说,“高二一班的甄忆晴找他们。”
三名男生没有生疑,他们恭顺地跟在君弈身后,径自来到走廊僻静的一隅。为了迁就君弈的高度,他们特地弯折着腰,体贴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学弟对学长的尊敬,“你是甄哥的同学?请问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甚至更多的谎言来圆,它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将自己也淹没。而君弈捏造事实,是为了从虚构中拷打出“真”,他明白极限在哪,所以不至于泥足深陷,“我是甄忆晴的朋友。今天他父母来到了学校,找校长、我还有我的朋友谈过,他最近的情绪波动十分大。我只想跟你们确认,这件事和魏晓山是否有关?”
“甄哥的那边我们不太了解。”对方商量斟酌后,半天半天没开腔,目不转睛直视君弈,想要透析他的黑暗面,“但他不是坏人,你们要相信他。”
“好。”君弈应道,他换了个角度,“刚才,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对魏晓山,他惹你们了?”这个问题甫一抛出来,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沟通的氛围悄然转变了。
眼前的男孩子刹那间褪去优等生的温润,他们咯咯地笑着,然后以天真至极、残忍至极的话语答复,“我们做得不对?”
君弈的第六感发出蜂鸣的警号,假若他的答案不够完善、不能令他们满意,那云湘年轻的生命是时候划上句号。他沉吟数秒,“正常情况,那是错误的。”
他们沉默了下,做出随时掠夺、进攻的姿势,“非正常情况呢?”
“因缘业报。”少年眼帘低垂,微长的睫羽投下一扇阴影,“种善因,得善果,重恶因,得恶果。一言以蔽之,自作自受。”
“我们相信你是甄哥的朋友了。”男生的语调多了几分释然和轻快,他们眉眼弦月似的,能够想象,三人面具下的笑容有多璀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玩弄我们的时候,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君弈实话实说,“小唯老师没提起过。”
“姓云的根本不相信我们,她觉得是我们故意为难那个妓龖女的儿子,抱歉,我是说魏晓山。”他们一副“我们懂”的神态,“不管是被勒索,还是被欺负,她眼中,魏晓山是绝对的受害者。”
“嗯?”
“重新介绍一下,我们是被魏晓山收保护费的学弟。”
谈话到此为止,因为君弈看到“老熟人”不怀好意地逼近,三名男生瞧见来者不善,跟他打过招呼后忙不迭溜之大吉。
“逃课就逃课,亏你扯得出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女班长俯下身,粗糙的傩面具抵住他的额头,阴冷凄清的阴影覆过来。
“好了,现在轮到我们来好好谈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