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十五）（1 / 2）
几名男生的球技说不上精湛，也用不着精湛。发泄，只需要滔天的怒火而已。他们机械性地接过气体饱满的篮球，每次都耗尽权力，将其打响魏晓山这个活靶子。
他有充分的优势和成功率可以逃跑、闪躲，但他心底却像有所畏惧，硬着头皮承受屈辱，反抗的话，等待他的是更加狠厉严苛的惩罚。
小唯的不阻止，即等同于允许。三人下手无所忌惮起来，几个回合后就不再满足于间接的伤害。他们其中之一把球砸向魏晓山的眼睛，同时抬腿绊倒他。
青少年的骨骼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坚韧，魏晓山落地式发出令人心寒的闷响，着地的地方都磨破了皮，膝盖、手肘还有颧骨都晕开了一团乌青。
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场边的、和他们仅有几步之遥的始作俑者拍手欢呼，他扬手挥退意犹未尽的施虐者，召唤小狗一样将魏晓山召唤到跟前，“有趣吗，好玩吗？”
云长卿低声骂了句脏话，忍得下去的还算是人？刚走两步，小唯就死命阻挠他，差点没和他拔河，“别过去！他们已经死了，这都是假象，对，没错，这肯定是激将法！”
托柏舟的福，过去的日子，云长卿频繁和各路鬼神打交道，他怎会不知道眼前的小打小闹对亡魂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他仅仅是同情罢了。魏晓山生前被甄忆晴害死，没道理死后仍被他欺压，这太憋屈了！
想到自己时而灵光、时而不灵光的预知能力，接着想到身后指望他解开短命诅咒的朋辈和孩子，他很快消了气，隐忍道，“你说得对 ，是我太鲁莽了。”
“伪君子。”甄忆晴“嗤”的笑了，他转向魏晓山，语调难得地深挚温柔，若没见识过他折腾人的画面，说不定真会被他蒙骗，“玩了这么久，该口渴了吧？”
魏晓山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动作和表情都写满了抗拒，颤抖的嘴唇偏偏无法道出一个“不”字，更遑论片言只语。
甄忆晴说，“喂，你，去给咱们魏哥买点喝的。”得到他的授意，其中的戴面具的学生屁颠屁颠奔向远处的饮料自动贩售机，买回来绿瓶红盖的绿茶，恭恭敬敬递给他。
这是要唱哪出啊？大家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的时候，情绪低落的哑巴悄然绕到君弈身后。他以为是小孩子移情能力过高，吓着了，等突然被圈住脖子，耳边埋了个毛茸茸的脑袋时，他差点没弹飞起来，好在有双腿拖着。
云中君侧目，顶着君弈震惊的目光，rua猫般rua了下哑巴柔软的短发，非常敷衍地表达了劝阻，然后默许并且放任他抱着君弈充电的恶劣行为。隔着面具，都能体会到这名家长先生“爱莫能助”的潜台词。
而另一边，甄忆晴果然没安好心。他讥嘲地说，“哎呀，手误。”尔后倾侧瓶身，把淡青色、散发着茶香的液体倒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他丢掉空瓶，笑盈盈地打量魏晓山，“你不会白费我的心意吧，魏同学？”
甄忆晴眯着眼睛，笑容有些瘆人。
“好孩子，舔干净。”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别说哪个，是个心智正常的人都看不下去。柏舟和云长卿脸上阴云密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魏晓山身旁，拉住他，并且阻止他屈膝跪下的动作。
云长卿说，“我原本不信你是个杀人犯，以为你可能有苦衷，可能被人陷害。现在看来，你死有余辜。”
他的控诉无法勾起甄忆晴半点的悔恨，相反，反倒像听见天大的笑话，憋笑憋得摇头晃脑，“像你们说的，我和他尸体都腐烂了，这时候给我说教，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圣母？如果我俩还活着，我就算把他卸成八大块去喂狗，有未成年保护法，你奈我何？”
他唇角勾起讥嘲的弧度，哂笑说，“而且，现在是他自己乐意当狗，几时轮到你这种道德警察插手？”
上课铃响，几名戴面具的男生打住云长卿的辩驳，颇为手足无措地说，“甄哥，我们得走了。”
甄忆晴别有意味地看看魏晓山，看看云长卿，他收起嘲弄的嘴脸，和几人走了。羞辱解除，魏晓山感激地向柏舟和云长卿道谢，临走前，他瞟了眼小唯，满是怨怼。
看吧，这种人就是他们的老师。
君弈无法肯定刚刚是纯粹的时光回溯，抑或是甄忆晴和魏晓山的刻意重演，他问小唯，“6月21号也发生过这件事？”
小唯一惊，云湘和云雅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密了？她矢口否认，尔后改口说，“这个时间我还在办公室，等下我有一班的课。”她极力回忆细节，“甄忆晴失踪后警察来过调查，我们事后才知道是确有其事。”
“那时你没发现甄忆晴和魏晓山的异常？”
“他、他们都缺课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唯独云长卿似有所料，立即采取应对措施，“柏舟你和晓如留在一班，保护小唯，我去保护魏晓山，龙子、云中君和云雅盯紧甄忆晴的动向，云湘你——”他生硬地卡住了，天眼看到的景象，可没包括云湘啊。
君弈接过话头，“我留下。”
云长卿蹙眉，事态超乎掌控的感觉陌生而难受，然而紧要关头只得妥协。他满怀歉意地望了眼柏舟，“辛苦你了。”
小唯急了，她嚷嚷道，“我跟你们一起！甄忆晴哪怕坏透了，我始终是他的老师，至少让我知道他失踪的真相。”
“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云长卿难为，他急中生智，“我们还无法确定，假使我们的行动和6月21日发生的事件有冲突，会不会造成危险。你想象，如果有教职员失踪，不止一班，恐怕整个学校都会陷入混乱，我们扛不住那么多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