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的大公（八）（1 / 2）
当然不是喊“爸爸”了。
青雀这会儿也知晓, 男人跟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教父与教子的关系。
老伯爵确实希望凯斯大公能照看一把连爵位都没有的小孙儿……
只不过，无论菲尼克斯“逃婚”在先, 或是青雀拒绝了监护人的约定在后, 怎么可能再好意思挟当年的救命之恩说事，真当这一位位尊势重的大公是莱恩家的附庸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十天。”
凯斯大公用着命令的口吻，没头没尾说了一句：“随我去坠星领。”
青雀一脸问号。
还是约瑟夫跟他说明了情况：“伯爵大人之前为你办了转学。”
一方面是被菲尼克斯与主角“私奔”的事刺激到了，老人不愿再让小孙儿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同学带坏；
另一方面, 隶属于凯斯家族的银罗学院，虽成立才不到十五年, 远不如几大魔武学院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然而有大公做名誉院长，准圣级的号召力绝不容小觑，魔导师剑师级的教授不知凡几，分学院的院长个个也都是2+以上的大魔导师, 图书塔里藏书丰富, 师资力量堪称一流, 银罗学院对学龄期的魔法师剑士的吸引力绝不比几大名学院差多少。
要不是老伯爵对大公有救命之恩, 以菲尼克斯的资质与魔法水平，绝对是进不了银罗学院的。
银罗学院沿坠星峡谷环绕建造, 处在坠星领的中心地带，有一个由高等级的剑士、法师组成的“戒监会”，驻扎在学院，负责巡逻防备, 同时维护学院纪律，处理学生恶意伤人事件，监察纠正教授们不妥的行为……可以说，在这里学习，人身安全得到了最大保障。
青雀想起了在命运线上确实提到过转学这一茬；
可惜菲尼克斯不懂其祖父的良苦用心；
他对大公本就排斥、心存警惕，总觉得老男人觊觎他年轻美好的肉体，怎么可能“自投罗网”跑去对方的地盘？
最重要的是，他跟主角打得火热，你侬我侬，哪舍得与情人分离？
青雀没什么顾忌。
转学就转学呗，在哪上学还不是一样……咦？
那作业是不是就不用补了？
——说好的要好好学习魔法，可家庭作业，无论在哪个世界，真的是学生“不能承受之重”。
单纯是做题倒也罢了，不知教授们是什么癖好，不论哪一门课程，作业都是小论文形式……不提贫乏的魔法知识储备，小少年到现在还一边背着《魔文汇编》，一边学习最基本的魔文拼写，让他洋洋洒洒写个（累积）几十页的“作文”，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既然转学，老师自然不会是之前的那些了，那么……
凯斯大公的话，残忍地打破某人的美好幻想：“有我批改。”
青雀：“……”
给忘了，这男人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否则，怎么会在刚认识的时候，就罚他抄记“贵族戒律”？
想到堆积在书桌上，一大堆还没写完的作业，同时得抽出空，继续整顿乱七八糟的家族内务，小少年忍不住觉得头大。
也就忘了探究凯斯大公对基思公爵宣布自己是他教子一事。
或许是男人的态度太过自然，约瑟夫一直也在帮忙分担事务，倒给忽略了一个事实：他跟这位大公，抑或莱恩家族之于凯斯家族，其实不存在太过亲密、牢不可破的羁绊。
青雀的小脑瓜一次只能专注一件事。
根本不会纠结真正复杂的问题……
连基思公爵“还”给莱恩家
的“秘宝”，都来不及去清点呢！
太忙啦。
魔药庄园的烂摊子得收拾，撒克萨郡的领地租期也正巧快到了，得跟凯斯大公麾下的政务官“谈判”续租的事……
其实挺诡异的。
除了管理账务的经验，青雀没来得及跟老伯爵学习怎么掌管一个家族。
这会儿，里里外外、大事小事，都是约瑟夫教导他该如何处理，又教他在不同的情境里面对不同的对手，交谈时怎样才好掌握节奏，等等等等。
转头，他就跟约瑟夫的“同僚”，也算半个熟人，杰克坐在了圆桌前谈生意。
续租领地其实是早在老伯爵在世时就基本谈妥了的事。
尽管如此，面对的还是凯斯大公的政务官，几轮交谈下来，青雀在魔法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鹅毛笔一扔，人蔫巴巴地趴在桌上了。
杰克太过分了，要不是约瑟夫暗中提点，他差点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气人！
杰克收好了契约，笑得和善：“小少爷，我这点门道，跟那些大贵族比，还差远了。”
就差没直说，自己“手下留情”了。
青雀不搭理他，整个人丧丧的，心疲神累。
撑起一个家族也太难做了。
约瑟夫贴心地为小少爷端上一杯蜂蜜奶，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友好”：“小少爷只能休息十分钟哦，人民会的副会长已经等在了会客室。”
青雀咻地坐直身：“那老家伙！又想干嘛！”
侍从官笑道：“大概是……示好吧。”
杰克在一旁插话：“小少爷可是大公的‘教子’，那老家伙这几晚恐怕都没能睡好觉。”
青雀鼓了鼓脸颊，问向约瑟夫：“我能不见吗？他上回阴阳怪气的样子，太讨人厌了，不想跟他说话。”
约瑟夫摇头：“霍普金斯代表的是人民会，小少爷可以不喜欢他，但最好不要驳了人民会的脸面。王都的人民会与贵族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既然对方愿意低头，等小少爷去学院读书，莱恩家的事务官在处理某些事情时，如果有人民会开方便之门，能省却许多麻烦。”
“好吧，”小少年垮着脸，“我懂了。”
怏怏不乐抱着水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蜂蜜奶。
约瑟夫说：“不过是说个一两句话，小少爷不用太上心。有大公‘教子’的名头在，您便是真不给他们脸，人民会也不敢对您怎麽样，只是……既没有深仇大恨，也没得罪人的必要。”
“小人难防嘛，我知道。”青雀嘀咕道。
侍从官笑了：“这样说也没错，人民会爱用一些暗地里的手段，小少爷是大贵族，大贵族有特权，不用忌惮人民会，但下面的人说不准就惹上什么麻烦。”
虽说也只可能，是不大不小的麻烦，然而麻烦多了，也挺烦人；
人民会蝇营蚁聚。“蝇”啊“蚁”的当然反掌就能拍死，架不住蝇蚁群体庞大、无孔不入，但凡闻到点儿腥气，就追着“嗡嗡”个不停，着实恼火。
话说到这份上，青雀再怎么不乐意，还是老老实实跟那位霍普金斯副会长见了一面。
作为被讨好的一方，他只需端着姿态，面对另一方“诚意”想交好的姿态，矜持地顺坡下驴。
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不是之前被眼前老家伙恶心了一把，真以为是个好相处的。
青雀一面应付老头，一面腹诽。
约瑟夫没骗他，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事，说个几句话就完了。
老家伙安心地
走了，他也长舒了一口气，身体一软，没骨头似的瘫躺在地毯上——
总算忙得差不多，新提拔的第一事务官也上任了，连带原本几个事务官全部大换血。
有约瑟夫在一旁指点，顺带搞了为期十天的“员工特训”，新任的几名事务官，目前看来，还是有些能力与手段的。
都是莱恩家族的人，基本能放心，放权将大部分事务交给他们处理。
毕竟还是学生，青雀的第一要务是学好魔法。
否则，他就是不念书了，把伯爵府经营得有声有色……也没卵用，在魔法界，如果魔法师剑士等级太低了，说什么都是虚的，最终只能给他人做嫁衣。
哪怕没有外在的压力，诸如基思公爵之流，作为仅存的莱恩嫡系，势单力薄，自身实力上不去，说不准哪天就被支脉的人取而代之了。
约瑟夫慢条斯理收拾着房间。
明天就是与大公约好的第十天了，距离银罗学院开学也只有三天……这会儿他在替小少爷整理行囊。
“小少爷。”
昏昏欲睡的小少爷，溢出一声鼻音：“嗯？”
听侍从官问：“老伯爵的画像，您要带去学院吗？”
祖父的画像？
青雀忽是清醒，一个骨碌坐起身，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油画，画上人物栩栩如生，近乎是相机照出来的效果。
“约瑟夫，有那种……魔法画像吗？”
想起了第一世很喜欢的哈利波特，魔法画像拥有着巫师生前的记忆，跟真人一样会说话，还能在不同的画像间“串门”。
约瑟夫听小少爷解释着什么是魔法画像，笑了笑：“听起来很有意思……也许大炼金术师能制作这样的画像，小少爷，需要我为您预约一位炼金术师吗？”
言下之意，这里的魔法界是没有给死人制作魔法画像的先例。
青雀迟疑了几秒，摇头：“算了。”
按照约瑟夫的理论，即便制作出了类似哈利波特里的魔法画像，说到底也就是个炼金产品，本质上跟现在这一幅静态的画像没区别。
他到底不是菲尼克斯本人，需要一份对亲人的心理寄托；
老伯爵既已离世，他与对方这短暂的一段爷孙缘便算了断了。
“画像要带走吗？”约瑟夫再问。
“不用的。”青雀回答，毫无犹豫。
侍从官不由得再问：“您不会思念伯爵大人吗？”
小少爷语气理所当然：“我知道他的新生很幸福，有什么好思念的呢？”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老伯爵活得更久；
但老伯爵抵挡不了命运的力量，还是早早去世了。
他虽有懊悔，对间接引发祖父死亡的基思公爵更是恼火……但，再多的情绪，伤心也好、思念也罢，他很少能感受到。
他不是人类。
没有情种。
他跟所有人一样，会嬉笑怒骂、喜怒哀乐，有着极丰富的情绪。
但所有的情感，不过是在当下那几秒、几分钟，可能持续几天，最多也就是人生一世的事。
唯一的例外，就是男朋友了。
会牵挂，会想着永远……
就算如此，就算是对男朋友，青雀也鲜少有什么缠绵悱恻的思念。
哪怕不清楚男朋友现在在何方，对他来说，大不了等百世轮回结束，他还完债、攒够功德，只管到轮回司找人就是。
约瑟夫语气微讶：“什么新生？”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