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楚林惜瞪大了双眼，满脑子问号，久久不能平静。
眼前的男子虽不是什么翩翩美少年，可也算得上眉清目秀，看上去并不像脑子有问题的人，怎么说话让人这么听不懂呢？
楚林惜郑重其事地咳了一声，一脸严肃地说：“这位公子，你可能认错人了。”
男子笑了笑，低眉顺眼地说：“娘子不必拘礼，小生姓林名祐，字风眠，你叫我风眠便好。”
楚林惜十分的莫名其妙，这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不就昏了过去吗？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别人的娘子。
她低下头沉吟片刻，却无意中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裳裙，脸色骤变，抓起林风眠的衣襟质问道：“我的衣服呢？！”
林风眠一脸无辜表情，他只挠了挠头，说：“好像被扔了……没关系的，我给娘子买新的。”
楚林惜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道：“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林风眠霎时间红了脸，嗫嗫嚅嚅地回她：“娘子说的是什么话……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没有备齐三书六礼，怎么能轻薄于你。”
楚林惜仅有的耐心已是荡然无存，她内心十分崩溃，松了抓着林风眠的手，对着他用尽全力咆哮：“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不过是途经此地，怎么就成了你的娘子？”
林风眠被这怒吼震慑到，稍许才回过神来，却答非所问，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我忘了你还没见过依纳姑姑，我带你去见她，可好？”
“什么依纳姑姑？见她对我有何益？”
“她是这里的主事，你初来此地，理应去拜访她一下。”
楚林惜听他说得言之有理，正好她也有许多疑问急需有人为她解惑，于是便答应了。
楚林惜遥看这个村庄时，并无甚特别之处，如今置身其中，才发觉其别具一格。
这里地面干净整洁，每家每户都是农家小院，门前都栽种不同的绿树红花，甚是好看。
这里的牲畜随意放养，偶有一直狗路过，还会冲着来人摇摇尾巴。
最让人惊讶的是，所有的人家都院门大开，屋室也不设锁，全然不担心会有盗匪入侵，简直可以说是个世外桃源。
楚林惜一路走来，见到她的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这种目光堪比在街上看到一只会说话的猪，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一个小胖墩趴在自家的木篱笆上，本是恹恹地打着哈欠，见楚林惜经过，猛地扭头看去，一不小心一头撞在了木桩子上，疼得他哭天抹地。
楚林惜诧异地问林风眠，说：“我长得很奇怪吗？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林风眠勾起一抹笑，谄媚地回答：“皆因娘子太美。”
楚林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部在抽搐，虽说此话很中是听，但配合此情此景，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没有多久，他们就停在了一个院前，还未踏入院内，满院花香已扑鼻而来。
往里走，院内万紫千红，好似一个小型的花锦园，丛花之间辟出一条小径，直通一个凉亭。
亭内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得出来她保养得很好，只是岁月无情，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
她满头黑发银丝，头上戴着个抹额，穿着葱白色深衣，一双丁香色的绣鞋，鞋面花团锦簇，这便是林风眠口中的依纳嬷嬷。
依纳姑姑坐得十分端庄，举手投足尽显优雅，她面前摆一盆初春新绽的茉莉，右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剪刀正在为它修剪。
见他们来，她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林风眠一拂手，示意楚林惜先行，楚林惜踌躇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楚林惜忐忑不安地进到亭内，依纳姑姑示意她坐下，她蹑手蹑脚地坐在了旁边的矮墩上。
她正打算开口询问诸多不解之处，迎头却撞上依纳姑姑审视的目光，依纳姑姑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她的脸上，仿佛她脸上长了一朵珍奇无比的花儿需得细细考量一般。
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看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楚林惜不免在心里打起了鼓。
正在楚林惜坐立难安又不知如何自处之时，林风眠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他面含笑意，对依纳姑姑说：“依纳姑姑，我娘子这么好看吗？”
依纳听了，缓缓收回目光，不等楚林惜发问，便对她说：“这里是栖风村，你昨夜晕倒在村前的石桥旁，是莞儿把你带了回来。”
楚林惜微微眯眼，疑惑不解道：“莞儿是谁？”
林风眠接过话，有些笑意盎然，“你不用知道，因为你们的相处应该并不愉快。”
楚林惜脑海中浮现昨日遇到的疯女人，不禁心有余悸，他们口中的莞儿难道是她？
巧笑倩兮，顾盼莞尔。
这名字怎么样都和这个疯婆子搭不上边啊！
依纳轻描淡写地看了林风眠一眼，似是对他插话的行径颇有不满。
林风眠连忙识趣地伸出一根手指压到嘴唇上，示意不再多言。
依纳将双手覆在腿上，语气优雅，说：“我们这里与世隔绝，鲜有人来，你能来到这儿，若不是造化弄人，便是有人刻意为之。”
楚林惜不免一惊，急忙问道：“姑姑的意思是，我到这里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依纳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楚林惜却不甘心，继续追问：“那会是谁？”
依纳并不理会她的执着，反而说：“是谁并不重要了，你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余生便也只能在这里度过。”
此话一出，楚林惜再控制不住自己，她‘唰’地站了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她强忍着愤怒，从牙缝中生生挤出几个字，“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
依纳面上却无甚波动，只微微抬颔斜视着她，语气却平和，“从你踏进这山谷开始，就已经出不去了。”
楚林惜犹如被五雷轰顶，呆滞在原地，依纳姑姑何时离开她也未可知。
她心下千转百回，反复思考着依纳所说的话，思绪从进入愿归山至如今，脑中乱成一团，没半点头绪。
她魂不守舍地跟林风眠回了屋，呆呆地坐在蒲团上。
她喃喃地问林风眠：“为什么会出不去？”
林风眠回答她，说：“这个山谷没有出口，谷中的人自给自足，一直以来便是如此，所以从未有外人进来过，而你，是第一个。”
听言，楚林惜脑海中闪过那面青面獠牙的面具，她猛地站起身就往屋外狂奔，也不顾林风眠在身后如何叫唤。
山谷里多是庄稼稻田地，几座小山坡上放着几头牛羊，还辟出了菜地和果树林，规划得十分合理。
此时艳阳高照，山谷并不大，但楚林惜草草绕了一圈，还是费了许多力气。
果然如依纳姑姑与林风眠所言，四周除了青山环绕，便是岩石峭壁，没有任何出口。
可奇怪的是，她也没能见到那个男子，难不成他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就算活不见人，死也可见尸，他一定藏在某个地方。
既然她出不去，那他也不会例外。
楚林惜一边想着，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回到了林风眠的家。
他的门前种了几颗青竹，院子里晾着些宣纸，纸上墨际还未干。
“娘子，你去哪儿了？”正巧林风眠打开门，见她回来，迎了上来。
楚林惜看着他，嗫嚅了半天，方说：“林公子，如今我被困此地，又身负重伤，只能借你这儿暂住一些时日，待……”
林风眠打断了她的话，只说：“娘子说的是哪里话？你愿住多久便住多久。”
楚林惜叹了口气，语气颓然：“可否不要再叫我娘子，我已有婚约在身。”
林风眠歪了歪头，有些俏皮地说：“可是娘子，你已经出不去了，即便是有婚配，也只得作罢。”
楚林惜蹙眉，捏紧了双拳。
她仰首对上林风眠和煦的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即便是开山凿道，我也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