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摩罗琴伎（1 / 2）

叶留山在一阵瑰奇的香气中醒来，睁眼的刹那，他含混的目光便对上了壁龛里摆放的一尊小像。

等视线聚焦，他才看清楚。

那小像的主体是一颗浑圆的石头，上面阳刻着很抽象的五官，不逼真却十足传神，给人以一种慈眉善目的观感。

经由混沌的识海，叶留山认出来，这是摩罗国的某种崇拜，那么……自己是在一个摩罗人的屋中么。

感官渐次苏醒，叶留山继续仔细打量周围布置。他置身的床榻很低，浅蓝色床帏与纱帐外摆着个矮矮的几案，几案上金兽飘出袅袅轻烟。大抵便是那异香的来处。

再将视线放远，叶留山才知道自己猜对的只有一半。

那远远绰立着的少女应该是兼有着摩罗人和綦人的血统，择优而承之，致使那一张白净小巧的脸上，摩罗人的明媚与綦人的娟秀结合得恰到好处。

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撞上的就是她么？

正想着，那少女见他醒来，便走了过来。

叶留山正纠结如何开口，那少女反倒先问了出来。

她的笑容里带着将散未散的忧郁和某一种距离感，她问：“壮士当街晕倒并不是与我相撞所致吧？您是受了伤或是罹患什么疾病么？”

“多谢姑娘。”叶留山稍作沉吟，“……我的确是受了伤，除却看得见的伤痕外更有一种内伤，这种内伤会致人浑身乏力。我便是在那种状态下强撑着行路，与姑娘一撞之下放才会倒地不起。”

他自不会指望眼前的少女懂得什么丹田内力的说法，故而只用最通俗易懂的说法概括了内容，没想到少女眼里却泛出了一丝光亮来，笑容也变得更亲切，她道：“壮士是受了内伤之后，失去了内力吧，舍弟与我说起过的。”

“令弟也是江湖中人？”叶留山挺意外。

少女摇摇头，笑意仍未减退：“舍弟自小很聪明，天下万事万物都略通一二。他也经常会和我讲那些玄妙的事情。”

叶留山看话题转移得飞快，连个自报家门的机会都找不到，瞅着这个少女对她弟弟极上心，于是灵机一动，他道：“我是叶留山，在半青山上学艺习武。如今残破躯壳自然是不好叨扰，以后若有机会恢复身体，定要结交令弟。”想了想，他又加了句：“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李阿拂。”那少女看他对自己弟弟也十分看重，于是也热切起来，买一送一地报出弟弟的名字，“我弟弟叫阿惑。”

“福和祸么？”叶留山心下诧异，这名字一定是不知道其中含义的摩罗人起的吧？也太不走心了。

“意思没错，但是换了字，换成了拂尘的拂和疑惑的惑。”少女解释着，报以歉然一笑，“太直白也不好，按綦人习惯隐晦一些。舍弟言道我们的名字取得是福祸相依的意思，他会一直陪着我的。”

叶留山心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妙解，那李阿惑指不定也真是个妙人，如此一想，结交之意便真诚了许多。

却听阿拂又道：“我会弹箜篌，在这里做琴伎，卖艺为生。我弟弟在外游学，他说他学成之后是要做一番大事的。”这姐弟二人的感情许是当真太好，一说起弟弟，阿拂言语里的骄傲神气都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