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2 / 2）

“王大人口舌之利，本将还是知道一二的。当年，您仅凭口舌就能降伏陈通，赵万，张遇这江南三寇，本将自愧不如。”

“兵不血刃不是处理此等叛乱的上策么？”

“兵不血刃？那大人承认当年并不是剿灭，而是招安？”

“你！”王大人一时语塞。

“既然是招安，就像大人说的，兵不血刃乃上策，可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为何要欺瞒朝廷说是武力荡平？招安是一个不杀，武力荡平是一个不留，两者天地之别！既然是招安，那些归顺的人马驻扎何地，粮食如何供给？为何我什么都查不到？”

“这件事我早已向皇上完完整整地禀报过，很多事情并不是所有大臣都可以知道。你若有疑问，上折子问皇上便是，在这种地方如此大呼小叫，是把朝政当儿戏吗？这是谈论国家大事的地方吗？”

“皇上？你是说皇上同意你在江南的所作所为的？”

王大人不置可否，他已经多少明白苗傅这家伙要叛乱的原因了，当年那么隐蔽的事，想不到还是被人挖了出来。他本来已经把这个苗府变成了苗傅的牢笼，但是看看这个原本形同软禁的苗傅这种嚣张跋扈的说话劲，想想护卫队不听他的号令，王渊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把江南的叛军通过哄骗，变成了你私人控制的军队，然后指挥这些没有名号的军队偷袭过江的勤王军，让他们拚得两败俱伤。事后又怕暴露，就先毒杀那些叛军的头领，再哄骗剩余的降卒上船，然后凿船，沉船于江中，毁尸灭迹，不留痕迹，这些皇上都知道？都是皇上让你做的？”

“你这全是捏造，诬陷！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

大厅里鸦雀无声，宾客们在这样的连环大料下，不但嘴里说不出话来，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明明之前还是一屋子享尽人间愉悦，欢欣雀跃子的人，此刻却好像一根根梁柱一样的木头。

“去年，我赤心军护送太后来临安，一过江就遭到不明军队的偷袭，我八千人，最后只剩下三千，惨烈啊。一年来我一直在查访，那些不明来路的兵马到底都是什么人？慢慢我就明白了，整个临安，跟当年的开封城完全一样，都是心机重重，派系重重，勾斗重重，金人已经夺走了我们的大半江山，而我们有些人急于考虑的并不是收复河山，而是继续肆无忌怛地排除异己，打击异己。对他们来说，大宋亡不亡，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是他们的天下。”

“一派胡言。”王大人一拍桌子，似乎不能再忍受将军，他转身要走。

可是他还走得了吗？

他惊恐地看着挡住他去路的那个人的脸。这是他今晚亲自挑选带来保护他的贴身护卫，他最信任的将领，居然也背叛了他！他忽然就明白了护卫队为什么不听他的号令，明白了苗傅今晚为什么可以那么嚣张。

他耳边响起来刀剑出鞘的金属摩擦声，他看着抵在他的胸口的剑，他本应害怕的，然而却笑了起来。

满屋子的木头人直勾勾地看着王大人，再看着苗将军，他们是来喝寿酒的，是为了增加愉悦，增加官场经验值的，增加明日吹牛皮本钱的，“我昨个见到了王枢密。”，“王枢密与我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应该说，眼前这一切，跟他们告别夫人兴冲冲而来时，想的不一样。

苗傅一点头，宝剑挥起，王渊发髻的鬓发被剑风带的一乱，他的头就掉了下来，头颅骨碌碌地滚了很久，鲜血在地上画了一条直线，头颅成了直线的箭头。子夜吓得心肝扑扑地直跳，他庆幸那箭头没有指向他，因为他真的是同党，受不了这种暗示。

屋子里更安静了，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苗傅的眼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王渊自青年起，一路雄心勃勃，一路高升，他跟人说，他的人生从来都是上坡路，大宋朝有下坡路，但是他没有。可他的结局各位看到了！他勾结宦官，摆弄权柄，祸害天下，可谓死有余辜，明日我会在皇上面前言明一切。各位大人不必慌乱，请自行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