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2 / 2）

“六哥说，他之所以说这些，是想让我们知道，既然丧国为奴，就不要怨天尤人，不是天背弃了我们，是我们自己背弃了天。苦果子是自己种下的，再苦，也要吃下去。他要我们不要再去想过去的王孙生活，现在冰天雪地里煎熬的没有一个还是什么王孙了，有的，只是努力活下去的人。我们只有彻底隔绝过去，忘了过去，才能活下来。他说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是在犯父亲忘不掉燕云十六州一样的错误。”

完颜宗翰问这些话的时候，赵杞一直在帐后默默的听着。

等到被问话那个皇子走了，完颜宗翰才让他出来，“要不要本帅把那个软骨头替你杀了？”

赵杞摇摇头。

“本帅下手很干净的，事后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因为出卖了你，才被杀的。”

“不要。如果这个世上人一犯错就要被杀掉的话，这世上早没有人了。

“说的好，来，过来坐下吧，喝杯酒暖暖身子。”完颜宗翰热情地招乎赵杞。

赵杞过去坐下，他一直期盼这样一个机会不是么？

“我想让你离开这个寒冷的地方。“

“去哪里？”

“天下最好的地方。”

“哪里”

“温暖的江南。”

赵杞的一张脸似乎不能在冷暖之间骤然转换似的，微张着嘴，看上去楞在那里。赵杞心想他必须配合完颜宗翰不是么？其实当他看到那些死去的宫女王孙尸体而再无一点眼泪的时候，他就知道脸上的那个曾经哭笑一致的自己已经死了。

“喝酒。”

赵杞喝了。

“本帅需要一个身上流淌着真正高贵血液的汉人，张邦昌不是，你父亲，大哥也不是。我让人暗中观察了你两年，我觉得你不错。所以，本帅决定派你去江南。”

“大帅派罪臣去江南何为？”

“还能做什么？你还会做什么？当时是去当皇帝了。”完颜宗翰哈哈大笑。

“去江南做皇帝？罪臣？怎么可能，罪臣现在只是一个囚徒。”他目光低垂，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假意地扯了扯自己褴褛的衣衫。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江南富庶，财富取之不尽，只要你签一份接近于澶渊之盟的两国条约，答应把江南的财富的若干份额通过各种手段转移给大金国，我们之间就可以像你的先祖与辽国那样维系百年的和平。本帅特别欣赏你跟兄弟们说的人与人国与国的交往要看重承诺。你知道，本帅既然肯放你走，就自然有不怕你毁约的法子。远的不说，你一旦违约，本帅就会把你这些留在北国的亲人的脑袋统统砍掉，或者杀了你，再从他们中间挑选一个。记住，本帅并不稀罕谁的命，本帅稀罕的是江南白花花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