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八）（1 / 2）

她抄书怎么了？她不能抄书吗？她又不是不识字！

青眠想了想，突然觉察到几分不对：“牧尘送我这些书的事情，你同窗没人知道吗？”

“肖茂航知道，来找我的时候也特别想看，不过我推脱说这些书都在你的房间，他就不好进来了。”青岚说，“你都知道不能把原本借出去，我会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抄一本给他？你和他关系不是挺好吗？”

“关系好是一回事，可抄书太累，我看过以后和他说说不就行了。”青岚难以理解地摇着头，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天啊，你居然抄书。”

如今回想起来……青眠翻着手中最少有五十几页的抄本，觉得那时的自己当真是个有毅力的。

这本抄过的，应该算是自己从头到尾看完的唯一一本，先从这本开始吧。

青眠拿着书坐到书桌后面，准备开始看时却发现扉页夹了一张纸条，纸条的上半部分被折了一段卡在页眉处防止掉落，上面写了几行娟秀的字迹：本抄本为恒实书院万俟青眠所有，借阅后请物归原主。

只要翻出旧物，以前的记忆便会接踵而至，真是挡也挡不住。

青眠在科考前的半年时间里，是相当任性的，她纠结了很久要不要跟迟梓旭说清楚自己的心意，终于在临近科考前下了决心。

她要说，而且要当面说。

当她把决定告诉两位好友时，关筱州给她鼓掌叫好，李妍沉默着没有说话，目光看起来不大赞同。

她也知道自己胡闹，临近科考去说这个，如果得到的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那简直是在给自己增加科考的难度。

她和迟梓旭就坐前后桌，再见岂不尴尬。

终究是沉不住气的年纪，她不顾李妍无声的劝阻去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叫迟梓旭看出了来意。

“万俟同学，临近科考事务繁杂，如非必要之语，不如留待科考以后再说。”迟梓旭淡笑道，目光透着疏离。

青眠给他送了将近五年的饭，言语间早已没了这份生疏，他却突然刻意拉远了距离，拒绝的意思，算是不言自明。

迟梓旭担心自己的回答会影响她的情绪，最终选择了这样一个两人都不会尴尬的方法。

“其实……”青眠也主动退让，临时编造出一个借口化解尴尬，“我正是想跟你说，等你科考完，吏部铨选通过了，家父想请你到家里吃饭，给你开庆功宴。”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去。”

那天的对话如果就那样结束还好，谁能想到程远帆会听见她和迟梓旭说的话，被妒火蒙心的莽撞青年居然走过来不加掩饰地讥讽：“万俟姑娘之前不是还在跟和牧公子卿卿我我吗？看来牧公子离开的这段时间，叫万俟姑娘感到寂寞难耐了啊。”

迟梓旭没想到这样的恶臭之语居然会从一个忠惟的学子口中说出，对着程远帆嫌恶地皱了皱眉：“阁下出言应当谨慎些，说这种话，未免太给自己书院抹黑了吧？”

程远帆说的话过于露骨难听，连和他一道来的忠惟学子都拼命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人家两人说话坦坦荡荡，根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什么呢你？”

青眠知道，恒实和忠惟的学子虽然都有基本的礼貌教养，但还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到这种程度，既然这位忠惟学子替她说了话，那必然是有事相求了。

她直接无视了程远帆，转身笑着向那位替她说话的忠惟学子颔首致意：“公子是来找我来借书的吗？”

自从上次程远帆打着怀疑她的抄本是赝品的旗号跟她闹了不愉快以后，抄本的借阅便被她强行停止了下来，忠惟的学子甚至没有一个人来得及看过。

今年有消息传出，出题的考官之一正是推崇那本书的，忠惟的学子都心中惴惴，实在坐不住，就算舍下脸面也要找她来借，她早已听闻了消息。

那个忠惟学子被她言中心事，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对方真心求借，她也没什么小气的：“抄本在我家里，我明日来书院时顺道给公子带来。”

忠惟学子感激道：“多谢万俟姑娘。”

“小事而已，不必言谢。”

程远帆气的就是她与除他以外的人说话时和颜悦色，她自然懂得该如何给程远帆心里添堵。

但程远帆的话还是让她犹如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做事冲动不过脑子是程远帆最为致命的弱点，等他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想找青眠道歉时，青眠已经对他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