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三）（2 / 2）

皇后嘴角闪过一抹无奈的苦笑，但马上被她掩盖过去：“这房中人多也显得闷热，德妃还是静养得宜，姐姐，我陪你出去吧。”

出了房间，长公主才对皇后道：“每日和这样的人共处在皇宫之内，真是难为你了。”

“我既选择留在深宫之中，便不该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不过还是姐姐看得清楚，早早脱离苦海。”皇后的语气不禁带了一丝艳羡。

长公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拍拍皇后的手。

“青眠，”长公主把她叫到身边，温柔地对她道：“德妃自小未受圣贤教诲，将一己之荣辱尽托付于陛下，便以为天下的女子都该如她一般活着，所以说的话做的事会叫你匪夷所思，不必放在心上。”

“……是。”得知长公主不是和德妃一样的想法，青眠心中大感宽慰。

皇后的视线也落到青眠身上，感慨道：“他们这一代人多好啊，可以参加科举，可以为己身求得立命之所，真正做到不依附于任何人。”

长公主调侃道：“你是否后悔自己生得早了？”

皇后笑着摇头：“诸事已成定局，后悔无用。”

长公主也不再多问，看了看天色问：“韩王今日进宫没有？”

“我准备来看德妃时还没有，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在和陛下说着话。”皇后推断道。

“那正好，”长公主整了整衣裳道，“我去和陛下说几句话，也该告辞了。”

皇后奇怪道：“姐姐不是不乐意见到韩王吗？”

“那是因为见到他会让我想起以前的事，自然叫我憋闷，可是今天，我要去给他找不自在。”长公主粲然一笑，回头望了一眼青眠，示意她跟上。

叫长公主憋闷的事，青眠心中有过猜测。

长公主和左相的姻缘，说起来也算一段佳话，没有广为流传，是因为这些都被隐于国事之后。

当年长公主刚刚及笄，邻国皇帝便派使者前来求娶，当时的皇帝正因为一干事务焦头烂额，朝堂之上的争吵也是愈演愈烈。

因为邻国向来是个讲理的，使者也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似乎这亲事结不结都没有太大关系，所以这件事自然被搁置了下来。

邻国的使者也是心大，半点不恼，每日在长安市井处流连，求娶之事没有半点进展，也从未听说他们的皇帝派人来催促。

就在所有人都快把这件事忘了的时候，韩王却站了出来，句句引经据典地在皇帝面前陈述了一番长公主不出嫁的恶果，引起朝堂哗然。

正在市井跟着手艺人学扎灯的邻国使者被人告知此事后，竟难得的，呆愣了半晌。

于是原本打定了主意要敷衍自己公事的使者被人从手艺人那里拖了回来，迫不得已坐在卫国皇帝面前，听数十位大臣争论不休……

好在这场闹剧也没有持续太久。

当时还在书院求学的左相想尽办法见到邻国使者，对使者说道：“卫国长公主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奔波，远嫁邻国之事不可行。”

使者看着眼前未及弱冠的少年，挠了挠耳朵根说：“我也觉得不可行，那为何贵国的韩王殿下又要答允呢？”

左相鄙夷道：“他们背地里那些阴暗龌龊的心思，我不清楚。”

“这般害人，活生生造出一对怨偶，而且还让长公主远嫁，贵国的韩王殿下，可真是不顾及兄妹之情啊，啧啧……”使者不住咂舌。

左相和使者越聊越投机，双方都有相逢恨晚之感，又痛饮三杯。

当时和左相一道去的，就有青眠的父亲万俟星，看着不靠谱的左相，和这位更不靠谱的邻国使者，深感邻国做事恣意洒脱、自带一股出尘超然之风的传言不虚。

但无论如何，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万俟星不指望左相干正事，主动问使者道：“阁下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