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一）（1 / 2）

左相和万俟星谈完事，便带着牧尘告辞离开。

以往牧家有人到万俟府拜访，如果差不多快到饭点，多半会留下吃顿便饭再走，这次却步履匆匆，让青眠原本放下的心又高悬起来。

但万俟星没有给她多问的机会，送走左相和牧尘后也马不停蹄去了官署，青眠见状，愈发怀疑牧尘的推断与事实相差无几。

三十一年前的血雨腥风，究竟会不会再来一次？

青眠心中忐忑，候至亥时大哥才回来，她听见青岚告诉门房：“今天老爷会回来的晚些，记得给他留门。”

“是，公子。”

青岚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没往里走几步就看到在廊下站着的妹妹，差点被吓一跳，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问：“还没睡啊？”

青眠想问今天肖茂航把他叫走的原因，但知道多半问不出什么，改口道：“大哥，我有些好奇，对伯利国的人，我该礼遇有加？还是不卑不亢？如果他们惹我，我能出手揍回去吗？”

青岚的疲惫立刻消失无踪，冷下语调严肃地问她：“我走以后阿伐力又惹你了？”

“不是，是跟伯利国使团一起来的一个女子，叫娜夏。”青眠说完又怕大哥想多，补充道：“也没怎么惹我，就是说的话不大中听。”

“娜夏……？”青岚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觉得应该不怎么重要，放话道：“除阿伐力以外，使团的其他人你用不着忍，他们敢惹你你就揍，只要不出人命，大哥都帮你担着。”

“打架本就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才有用，你帮我担了，他们可能不再和我动手，言语上的讥讽却少不了，到时他们故意说话难听逼我主动出手，那就变成我不占理。”青眠拒绝了大哥帮助，转而问道：“你的意思是，碰上阿伐力我就得忍着？”

青岚抱臂思索了一会儿，认真提议道：“或许你可以让牧尘借吃醋的名头，给他点颜色瞧瞧？”

青眠如今对阿伐力可以说是避之不及，与阿伐力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没让她感受到阿伐力对自己有多少爱意存在，她实在想不通：“这吃醋的名头从哪里找？”

青岚分析道：“现在我们两家对外说的是，你们二人早已有了婚约，但阿伐力不问清楚你的意愿就求娶，而且还是请求陛下赐婚，牧尘吃醋，合情合理。”

青眠想了想，摇头说：“那不是给牧尘找麻烦吗？再说我自己的仇当然是我自己报，假手于人一点都不好玩。”

青岚打了个哈欠往自己房里边走边说：“那就忍着吧。”

青眠跟在大哥身后追着道：“我记得卫国跟伯利国打过仗，卫国没胜多少，但伯利国更没占什么甜头。”

“对，其他战事你不记得没事，这件事你要忘了就不应该了，”青岚的语气中带了点得意，“当年可是外公领兵去的。”

“我当然记得是外公领兵去的，所以才更疑惑，卫国比当年更兵强马壮，再打一场也不见得会输，这么小心谨慎的，是在怕什么呢？”

“你还没入仕，政事少问。”

“你前几天还注意措辞不刺、激我，今天就又提这茬，错过科考我也很气啊！”

“这都多少天了你还气？看来又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女儿家的小心思’。”青岚对妹妹的心疼周到时限太短，不出几天就原形毕露。

第二天一早，青眠来到父亲书房翻找文书，查到伯利国使团落脚的驿馆，又翻出驿馆的布置图，坐到席子上仔细分析。

茉儿坐她旁边撑着下巴假寐，闲来无事问她：“姑娘找这些做什么？”

青眠全神贯注地看图，头也不抬道：“我在看偷偷溜进驿馆，给某人一点警示，再全身而退可不可行……”

“那姑娘看出可不可行了吗？”

“如果我能让巡防营的人都装作看不见我，应该可行。”

茉儿“哦”了一声：“所以实际上并不可行。”

长安巡防营，日以继夜未曾怠惰，固若金汤无懈可击，城中居民安稳度日的保证，青眠父亲管理长安城的得力助手。

他们不会装作看不见青眠，她要做了什么坏事，也肯定是巡防营的人第一时间通知到父亲。

青眠把图卷起，开始给父亲收拾桌子，微微咬着牙愤愤道：“是啊，谁让我卫国政通人和，上情下达……”

歪门邪道的路子走不通，正经路子她又因为没入仕不具资格……也难怪她会做那个噩梦，自己如今不就像梦里一样，被困于海上且束手无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