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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灵不由看得一怔,回过神来时心里却总是有些发毛的感觉。忍不住讪讪一笑,她不再说话。
身前男子似也发现她的不自在,便只是淡淡一笑,道:
“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宫去了。你这些日子好好在家养病,莫要再赌气不吃药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苏婉灵白他一眼,见他一张俊脸上满是苦笑。便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时辰真不早了,你快回宫吧。”说着把自己身上披着的白狐皮袄解下来递给他。
男子一把接过,似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女子脸上略有不耐。便识时务的沉默下来,不再多说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苏婉灵看着他欣长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扩散。眼看着他就要推门离开,消失不见。
她终究是没能忍住,开口出声叫住了他:
“阿寔!”
“怎么?”男子回头,还是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上挑的丹凤眼内,似含了无限深情。偏眼波流转间,那一抹流光,凉薄到刻骨。
苏婉灵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子,很久很久,才慢慢开口问道:
“我和你,是假成亲吧?”
男子似乎一愣,但很快便笑道:
“那是自然。我这一辈子,可是要赏尽天下美人,醉卧人间红尘的。真和你这个无盐女成亲……”他说到这里,似有些卡壳。半晌才做了个抖落鸡皮疙瘩的动作,笑言一句:
“还是饶了我吧!”
不知为何,苏婉灵听完他这番话后,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安下了心。见他竟讽刺她长相,顿时便挥起拳头,笑骂一句:
“滚吧你!”
总之拓跋寔这一番探望,收效显着。本来苏寒山以为自家亲妹应该是要恨死大王子的。
但谁知不仅不恨,被大王子这一番探望后。陡然间便茅塞顿开,竟也不再折腾自己,安心养病了。
有她的配合,又有御医和苏府各方面的调理,病情自然好的很快。苏家人也喜于见到她日渐康复。
隆冬时节,陛下终于颁布了圣旨。册立大王子拓跋寔为代国太子,入主东宫,举国同庆。
不久后,太子寔迎娶苏太傅长女苏婉灵为太子妃,代国东宫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女主人。
太子大婚那日,当今圣上拓跋什翼犍大赦天下,与民同乐。太子迎亲之队长达数里,浩浩荡荡,好不风光热闹。
被迎娶的太子妃苏婉灵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从来没想到成次亲会这么累。鲜卑一族虽不若汉人那般讲究礼法,但当今天子拓跋什翼犍崇尚汉族,竟也折腾出了许多规矩。
成亲前一个月宫里便来了两个教习嬷嬷,教她规矩,如何坐、如何站,成亲时该注意什么。洞房时又有些什么要注意的。最后竟然还强塞给她两本春宫图,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
好在,这一日终于是平平安安过去了。
当她坐在满是红烛贴花的新房内时,总算舒了口气。身边没有人,她便把戴了一整天的珠帘凤冠取下丢在牙床上。这东西实在不轻,一整天戴下来,她脖颈处都觉得微微泛酸。
牙床前的四角榻上摆置着合衾酒和几碟精致小菜。她走到榻前,端着青铜酒器微微一嗅,顿时便查出内里乾坤。
看来哥哥果然没骗她。大婚之夜的合衾酒要少喝,菜最好别吃。差点就不留神着了他们的道!
她心有余悸的叹息一声,却听外面礼官宣唱道:
“太子殿下驾到。”
她一愣,赶紧坐回牙床上。看着牙床上被扔掷的珠帘凤冠,犹豫了片刻,还是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套上。毕竟在这么多宫侍面前总得做个样子。
正想着了,门就被人推开。拓跋寔脸色微醺的走了进来。
他并未喝多少酒,身上甚至都闻不到浓重的酒气。只是他一喝酒脸色就发红,衬着他那俊美到肖似女子的面容上,当真是艳若桃李,色如春花。
几个宫侍将他扶到门口后,便悄声退下。他自行一人走了过来,见到苏婉灵时却扑哧一笑。
苏婉灵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听他强忍着笑意提醒道:
“婉灵,你的凤冠戴反了。”
她一怔,下意识的抬眼一看,果见脸上并无珠帘。伸手往后摸,却是所有珠帘都在发髻那处,还真给戴反了。
有些尴尬的冲着男子讪讪一笑,拓跋寔却是定定看着她,突然伸手将她的凤冠取下来再重新弄正。他的声音明明带着笑意,却莫名苦涩无比:
“就算是假成亲,你好歹也要装装样子吧。”
“阿寔……”她被他这样的动作语调弄的毛骨悚然,索性便缩着身子躲开他想轻抚她脸的手。而后把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扔在一旁,她勾着唇笑的好生尴尬:
“这东西重的厉害。我戴着难受。”
“是么?那不戴就不戴吧。”拓跋寔淡淡一笑,似浑不在意。只是颇有些兴致的拉着她走到四角榻前跪坐下,持着青铜酒器倒下两杯合衾酒,递给她一杯笑道:
“我听人说这大婚之夜的合衾酒颇有些意思,不如我们也来尝尝?”
“你听谁说的啊?”苏婉灵接过杯子,却并不饮下。只是脸色莫辩的看着他,似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开口。
拓跋寔倒是丝毫未觉,再自然不过的笑道:
“大婚之前的教习嬷嬷啊。她说这酒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美味,要我一定得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