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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灵脸色虽苍白,但神色还算镇定。微微抿唇,她道:
“你别自作聪明。我有办法。”说罢,伸手解了发髻。一头青丝便云散而下。
她现在还做男子打扮,这般一散发。却颇有几分别致韵味。拓跋寔看的不由一怔,反应过来时,女子已翩翩然站起身来,而后对着渐渐呈包拢之势围过来的秦军轻巧一笑,道:
“我听着声音就像是王爷,想不到真是。这荒郊野岭也能遇见,看来妾身和王爷还真是有缘了。”
她说的仿佛和苻坚已相识多年,一派雍容不迫的气度倒是让马上的苻坚挑了挑眉。男子望见他时,似乎愣了一下。但只是片刻便颇有些兴致的望着她,男子似笑非笑的开口问道:
“怎么听姑娘的语气像是认识我?可惜苻坚记性不好,倒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姑娘了。”
“王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您和大王子来代宫,妾身唱过一曲《墨离殇》。王爷不记得了么?”
苏婉灵表情依旧镇定自若,微微笑的时候颇有几分傲气,倒是让苻坚看得怔住。
稍愣了片刻,他便哈哈大笑,朗声道:
“原是念旖眉念姑娘,本王失敬,未认出姑娘,原是本王的过失。”
“王爷客气了。”苏婉灵淡淡说了一句,便听见苻坚道:
“只是不知念姑娘好好的盛乐城不待,来这乱世之地作何?”
“乱世之地必有名曲,我原是和我的琴师来此盼谱琴曲,不想遇见王爷,也是机缘一桩。”苏婉灵不慌不忙的说着,指着身旁的拓跋寔道:
“这是我的琴师,莫离。”
苻坚饶有兴致的看了两人一眼,微眯着一双桃花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片刻,他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苏婉灵,说出来的话亦带了几分深意:
“本王曾在代宫内听过姑娘的一曲《墨离殇》,这些年亦是念念不忘。不知姑娘可有雅兴,能再唱一次给本王听听?”这话却是在试探了,拓跋寔有些紧张的蹙眉,见身旁苏婉灵依旧不慌不忙,淡淡一笑,她道:
“王爷恕罪。妾身自唱曲以来从来便有个规矩,一月只唱三曲,否则嗓子便要毁了。这月妾身已唱过三曲,实是不能再唱了。”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苻坚也不好再挑毛病。略一沉思,终究似乎还是决定先姑且信她是真正的念旖眉,所以便客客气气的道: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不再勉强姑娘。只是经年一别,本王王兄苻生对姑娘亦很是挂念。今日能得见姑娘,实是本王三生有幸。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念姑娘能随我回一趟秦国,见一见本王王兄苻生,也好了他一桩心事。”
“这……”
“念姑娘放心。我秦国虽在蛮夷之地,却也懂得怜惜佳人的道理。这一路,本王必以礼相待,绝不唐突姑娘半分。”他说的言辞切切,似有无限诚意。
但苏婉灵却只在那双桃花眼里看见了显而易见的促狭和玩味,心中明白此去一路必没好果子吃。
但而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总比暴露身份,死在郊外的好。
想到这,便终是勉强笑了。不卑不亢的再行了一礼,她道:
“既然王爷如此盛情相邀。那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只望王爷能以礼相待,好生待我二人。”说罢,杏眼转到一直被制的拓跋寔身上。一些话不说出来,意思也再明显不过。
苻坚看她一眼便哈哈大笑,做了个手势。就见那几个秦兵很是痛快的放开了被制的拓跋寔。
少年立马冲了上来,嘴上还道:
“婉……你没事吧?”他本想叫她婉灵,被女子一瞪,生生止了话头。
苏婉灵也不知道苻坚究竟听出了什么不曾,但见男子始终只是一脸痞痞的笑意,似笑非笑。便也只能劝慰自己勉强安下心来。
苻坚却再不看他,只是再次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秦兵志得意满的道:
“招待念姑娘二人回营!”
话音方落,就有两个秦兵牵了两匹骏马过来。苏婉灵和拓跋寔对视一眼,明白此时此地已无其他更好的办法。便只能翻身上马,随着这队秦兵回了秦军大营。
秦军大营就在这里的不远处,看样子也只是一小队驻扎的探路先锋兵而已。两人也真是不走运,明明那里还算是代国境内,却恰巧碰上了来探路的苻坚。
不过此时也只能哀叹一句时运不济罢了。苏婉灵怔怔想着,依旧忍不住垂眼叹息。
一路磕磕碰碰,总算到了秦军大帐内。进了帐内,见四下无人,拓跋寔顿时便沉了脸色,冷声问她道:
“你假扮念旖眉就不怕苻坚识破你么?”
“这怕什么!”苏婉灵不屑的给了他个白眼,淡淡提点道:
“你忘了当年念旖眉在代宫献曲是隔了九重纱帐唱的么。饶是苻坚再有能耐,莫非还能透过九重纱帐去看清一个人是圆是扁!”
“那你也太冒险了。万一苻坚不管你是谁,一律杀个痛快怎么办!?”
“他不敢的!”苏婉灵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仿佛成竹在胸。少年却是恼了,忍不住便厉声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要是万一呢?”
“没有万一。”苏婉灵说得再肯定不过,轻勾着唇笑的志得意满:
“阿寔,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念旖眉献曲过后,苻生曾开口像大王讨要过她!”
“是啊。那下流胚子贪图美色,好在父王给推脱了。不然我代国第一歌妓配给他,还真是活生生的糟蹋了!”
拓跋寔说得颇有几分嫌弃,苏婉灵却只是笑:
“俗话说,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苻生那次在代宫没得到念旖眉,想必会对她念念不忘。他乃秦王长子,身份尊贵。苻坚不过是秦王的侄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王爷,如何敢和苻生作对?若是日后苻生知道他杀了他念念不忘的念旖眉,你说以苻生的性子,会怎么对付苻坚?更何况,留着我们也没多大坏处。与其冒险杀了我们得罪苻生,还不如留着我们到时候献给苻生。真的,他讨好了苻生不亏。就算是假的,到时候再一刀解决我们也未尝不可!”
苏婉灵絮絮说了一通,本以为她这般解释,拓跋寔能释怀。
不曾想男子的眉目反而蹙的越发深了,陡然便伸手紧紧抱住她,拓跋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间,像是最深的执念:
“就算如此,婉灵你也不能以身犯险。答应我,下次别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