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host（6）（1 / 2）

两人走上峡谷，爬上一块突出的庞大岩石，湿漉漉的石头上攀着不少贝类，还有黏糊糊的海藻。

以诺很快被石缝里藏着的东西吸引了目光，他以不太优雅的姿势趴在旁边，片刻后兴奋地跳起来，举起手里不停挣扎的鱼：“嘿，终焉！你看，这条鱼是蓝色的！这里——噢，这里还有个东西……这是水母！该死！我被蛰了！”

放任吸血鬼在后面打闹，海德伸手，在燃烧起的蓝色火焰中抽出自己的法杖，举起、又把末端重重卡进石缝中，法杖很快就没入了一半。

海德颤动着嘴唇，艰涩的古老语言从他口中吐出，随着空气中这些音节的颤动，法杖顶部镶嵌着的宝石猛地点亮，一团心脏形状的亮光在其中跳动，火焰以法杖为中心燃烧起来，勾画出一个又一个不详的符号。

银发的法师伸开双手，席卷起来的风鼓动着他的头发和外套，他闭着眼睛，不停念着咒语，十指牵绕着蓝色的光线。

风越来越大，他面前的海水开始沸腾起来，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巨大的巨浪，空气被水流撕裂发出尖锐的啸声。

“你施法前就不能说一声吗！”

以诺大声抱怨，熟稔地给自己结出屏障，避免那些会侵蚀灵魂的火焰波及到自己。

风浪凄厉地呼号着，海面像沸水一样翻腾，不时愤怒地击打着礁石，又因为重力砸进海水里，拍击出肮脏的泡沫。

逐渐的，一些半透明的妖灵浮上水面，它们口袋一样的身体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鬼魂越来越多，一些骷髅也冒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报丧女妖有着精灵一样的的尖耳朵，它们游荡着，发出足够刺穿耳膜的尖啸。荒坟守卫拿着早已腐朽的长剑拍击着海水，盔甲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灵魂、灵魂！

它们都在嘶吼一个音节——

灵魂、灵魂！

“我的女神呀……”

以诺咽了咽口水，这些亡灵和普通的死者、或者被混沌污染的灵魂完全不一样。

越来越多的不死生物浮出海水，密密麻麻地挤着，简直就像这片海洋都是由白骨堆积出的一般，看的以诺头皮发麻。

但海德还在诵念咒语，唤醒更多仍旧沉睡着的幽灵，不少幽灵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一边冲过来，但当它们一触碰到火焰，就立刻被强大的力量撕扯成了碎片，但即便如此，还有幽灵从刚才撞出的缺口挤进去，嘶吼着扑向海德。

“我找的不是你们。”

海德厌烦地说，苍白的指尖轻轻抬起，这些漏网之鱼还没接近他的衣角，就在寂静中化为飞散的烟雾。

“以诺！”

海德回头，冲吸血鬼喊：“让这些东西安静点，我需要找到我想要的灵魂，在这之前我不能把它们全部搅碎，它们还有用！”

“你平时不都是直接解决吗？”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快！”

“你这是压榨！压榨！我又不是保姆！”

以诺一边大喊，一边顶着呼啸的风伸出手，咬着牙驱动力量。

“……苏醒的亡者，请你们陷入永恒而无梦的睡眠——”

随着他的声音，无数的蝙蝠嘶叫着飞出，它们无视火焰和风暴，无视高高溅起的海水，它们如同一片巨大而厚重的乌云，拍打着翅膀，迅捷地覆盖在磷火海岸的上空。

原本躁动的亡灵立刻安静下来，它们被倦意侵蚀，不一会就几乎全部沉回了海底，海面重新恢复了平静，蓝色的磷火在其上缓慢流动。

海德闭上眼睛，火焰从他的双手里喷涌而出，一瞬间火焰大盛，把他的身影完全吞没，但这一次，海面只是被风掀起微小的波浪，没有任何回应他声音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死亡的气息。

黑沉沉的海水缓慢波动着，泛着银色的闪光。

“累死我了。”

以诺躺在岩石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转头看着依旧平静的海面，海德周围的火焰已经开始熄灭，原本暴动的死亡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诺抓起被打湿的长发，咕哝：“看来你似乎失败了，什么都没出来，而且我还为了这样糟糕的旅程搭上了我的灵感——噢，天呐！我们回去吧，终焉，别太沮丧，我觉得你有必要读一读我的小说，我捡了不少贻贝，我们可以……”

“你的名字是什么。”

海德问，声音冰冷。

以诺停下拧干外套的手：“什么？终焉，你脑袋糊涂了吗？我……”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睁大眼睛，看着那双有着华丽装饰的靴子踩着沉重的脚步掠过他——他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的接近。

这个人披着一件漆黑的披风，上衣的镀银装饰闪着森冷的寒光，戴着铁手套的手微微张开，似乎拿着什么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浑身上下都萦绕着死亡的气息，似乎由夜色孕育、从墓穴的阴影中踏步而来。

这个人停在离海德一寸的距离，姿态有点僵硬，他缓慢地举起手，把一个东西递给海德——一块镜子的碎片。

“谢谢你，我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