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host（5）（2 / 2）

海德不在乎地说，以诺一下沉默了，他抓了抓头发，吞吞吐吐地说：“那是我的事。”

“你还记得上次吗？”

海德把镜子放回兜里，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月亮把她苍白的光辉洒在大地之上。

“那个傻不拉几的小家伙为了你直接来找我，我解释了几遍，结果他就向我扔了铁手套①。嗯哼，从来没有谁敢这么挑衅我。”

“我当然记得，”

以诺随手捡起一个小小的头骨——不知道是老鼠的还是松鼠的，朝着大海使劲扔过去，在水面上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结果我就看见了一个被揍得像番茄酱的傻瓜——该死的！终焉，你当时都不知道稍微下手轻一点吗？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快被吓死了。”

“他又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人类。”

“但他有一半血统是人类啊！再说了，如果他死了我城堡里的卫生谁来处理！”

“是吗？”

海德轻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实在是让人目眩神迷，但这种表情出现的概率就像是在苹果树上会长出鱼的可能性一样：“你转移话题的能力还是这么糟糕，不过我的确讨厌麻烦的东西，尤其讨厌虚假的东西。”

海德踩着污泥向前走，以诺赶紧跟上去，一边走一边抱怨：“虽然这边有很多有意思的灵魂，但真的太臭了，一股死尸的臭味，简直要我窒息。”

“你不用呼吸也可以活下来。”

“这是一种夸张手法，你永远都不懂一位艺术家的灵魂，我告诉你，作为一位吟游诗人……噢，该死！这是什么东西！终焉，它在抓我、救命！”

吸血鬼在后面夸张地挥着手，一下跳到海德身上，海德忍着不耐烦，一脚把从污泥里伸出来白骨踩碎。

以诺立刻把尸体的脑袋踢开，从那空洞的眼窝里迅速爬出一只寄居蟹，然后又有不少线条一样的虫子蠕动着。吸血鬼恶心地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只是一个骷髅而已，你没见过吗？这种东西在你的城堡里又不是没有。”

“我不是怕！”

以诺把衣领正了正，梗着脖子，努力想挽回刚才损失的尊严：“我这是正常反应好吗？对于未知，谁都会有恐惧，说起来我最近正在写关于这个题材的小说，里面充满了各种触须还有章鱼脑袋，你想看看吗？”

“不，恕我直言，你的小说肯定只会在你死后才能被人们流传。”

“可我是不死的吸血鬼，怎么会……该死，终焉！你又拐着弯骂我！”

整个海岸就像犬牙一样凹凸不平，海湾因为海水的冲刷而充满了裂口和峡谷，在远处的深海，除了凸出来的礁石，还有更多的暗礁，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沉船炸/弹。黑色的礁石被浪冲刷了几遍，孔洞里积蓄着海水，在月光下闪着光。

“看见那些光了吗？”

海德拍了拍以诺的肩膀，指着海面上不同于月光的荧蓝色亮光，这些亮光随着海水的流动而缓慢流动，就像在水中燃烧的火焰。

“因为这些会发光的小东西，这里才会被称为磷火海岸。”

“真美啊，”

以诺眯起眼睛，让带着湿气的海风把头发吹乱，他张开手，透过苍白的指节看着这些火焰：“就像是流星落了下来，嘿，我回去要为这种美丽写一首诗。”

“这些光芒都是用死亡换来的。”

海德冷冷地说：“无数的尸体养育了这些光芒。”

“你竟然会这么感性。”

以诺有点惊讶，他看着海德的侧脸：“终焉，我以为你是那种把灵魂和一切美德早就出卖了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了什么流露出感情。”

“我的确是这种人——亡灵法师就是一群用人性来交换召唤死者力量的疯子。”

海德停顿了一下，说：“但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以诺坦诚地说：“但绝对不会很让人愉快，所以我不想听。”

说完以诺就准备好被爆头或者割断喉咙，但一反常态，海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实际上他的表情永远都是那种略带着阴郁、或者嘲弄的笑容。

“我也从来没想过把原因说给任何人。”他平静地说着，让人看不透语气中掩藏的情绪，无论是可能的失望还是厌恶：“从没有。”

以诺看着海德苍白的侧脸，喃喃：“说实在的，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单纯，也是最复杂的一个人了。”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是赞美。”

“说实在的，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我在寻找一个人，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海德抬起头，看着没有尽头的沉沉夜幕，嘴唇拧出了一个弧度，却没有笑意存在：“你们只用知道，我会追随着那个的恶魔直到地狱——即使结局只不过是毁灭。”

“即使是结局毁灭也没关系吗……”

以诺喃喃着，海德却已经错过他往前走：“走吧，以诺，这里的夜晚不像你那里一样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