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岑磊默然，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
石朝兰嘴上叨咕岑磊，动作还是很诚实的，转身去厨房端菜，何晓月忙跟上去帮忙，岑桑也自觉的去取碗和筷子。
何晓月余光瞟见岑桑取完筷子，不忘细心地把筷笼扶正，略显惊讶。在她印象里，这个小姑子在嫁人之前，完全是油瓶倒了都懒得扶一下的千金小姐做派。
事出反常，八成是要作妖。
何晓月暗自提防，哪知一整顿饭下来，岑桑都老老实实低头吃自己的饭。倒是石朝兰坐立不安，频频朝她看来，像是有话要说。
何晓月知道，石朝兰心思浅，憋不住话。果不其然，几人刚放下碗筷，石朝兰便以喂鸡为借口，把岑桑支使了出去。
“磊子，晓月。”石朝兰一手捏紧青布围腰边，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妈想让你两帮个忙。”
“什么事？”岑磊一脸懵，挠挠后脑勺，“不是，妈你这么客气干嘛，搞得我怪紧张的。”
“妈你坐下说。”何晓月心里隐隐已有预感。
“我想让桑桑转学到市里去。”石朝兰说完，又怕小两口误会，急声解释道，“我不是要把桑桑甩给你们小两口负担。我只是想让晓月帮桑桑办个转学，桑桑住校，学费生活费还是我和你爸出。”
同村有些人家里，父母会把小儿子小女儿托付给年龄大的子女照顾，出钱出力，让子女年纪轻轻便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负担。
石朝兰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我知道你们在城里生活也不容易，我也不想麻烦你们的，但这实在是......没办法。”
石朝兰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担忧，“唐成那坏小子今年才十七，和桑桑一样，在县里读高一。村长就算把人抓回来了，乡里乡亲的，大庆媳妇又没真出事，我估计村长顶多是抽他一顿，肯定不会送去坐牢的，以后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你们说，这我怎么放心......”
那个当妈的，能心大到看女儿整天生活在危险边缘。
石朝兰的忧虑，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拒绝。
岑磊大喇喇地回道，“嗨，妈你这么见外干啥，这点事晓月还是能办到的。桑桑去了城里正好，我在部队的时候，她还能和晓月做个伴。是吧，晓月？”
何晓月迎着岑磊的目光，闪了一下，轻声说，“磊子，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留职了。而且，办手续的时候，闹得有点不愉快。”
“什么！”石朝兰和岑磊同时惊了。
“学校有人欺负你了？”岑磊暴躁，“你告诉我，看我不揍死龟孙的。”
“没人欺负我。”何晓月拉了岑磊衣摆一下，示意他别激动，“我上班的蜀都中学离你驻地坐车要两小时，说起来我们都在城里，但也顶多一星期见一次。结婚嘛，就是要好好过日子，所以我打算随军，去你驻地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现在国家改革开放，各行各业蓬勃发展，也不是只有当老师一条路。至于闹口角，是因为学校缺青年教师，领导不同意我在这时候留职，所以才处理得不太愉快，你不用担心。”
石朝兰唇角微动，何晓月这番话情真意切，又一心为了她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挑不出错，也不能挑错。
石朝兰笑容勉强，“也是，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才是紧要的。晓月不方便就算了，我让你爸再想想其他办法。他教书这么多年，也认识几个城里的老师。”
岑磊没想到新婚妻子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大为震动。目光灼灼射向何晓月，要不是石朝兰还在场，他估计得当场暴躁到把昨晚的洞房花烛补上。
岑磊用视线在何晓月身上腻歪了几十秒，才想起还有正事，佯咳一声，“妈你想让我爸去走关系啊？”
岑安良这人，师德绝对没话说，为人也温和谦让，但亲近的人都知道，他骨子里藏着文人清高。让他低声下气的去求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石朝兰没吭声，岑磊看她脸色，估计她正绞尽脑汁想办法说服岑安良。岑磊难得看他妈吃瘪，忍不住乐了一下。
被石朝兰和何晓月同时横了眼，才收敛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市里又不是只有蜀都中学一所高中，晓月不方便出面，这不还有我嘛！我记得离我们驻地不远有所高中，名声虽然没蜀都中学响，但也差不到那里去，大院里的孩子几乎都在哪里上学。我去问问，应该能把妹妹塞进去。”
“真的？”石朝兰眼前一亮，又不太相信这不靠谱的儿子，习惯性怀疑，“你？真行？”
“放心吧，你儿子我好歹是个营长，手下管着好几百号人呐。”
“不得了不得了。”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石朝兰也有心情捧捧儿子的臭脚，顺势夸了岑磊几句，岑磊受宠若惊，笑眯了眼。
何晓月在旁看母子两你来我往的互动，扯唇跟着笑起来。只是那新月似的眉梢，从头到尾，没有沾染任何喜意。
关于岑桑转学的事，何晓月至今记忆犹新。因为，这个家庭的悲剧，便是从那岑桑转学那天开始上演的。
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岑桑认识赵谦礼那一刻开始的。
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何晓月撒谎说自己辞职了，以阻止岑桑转学到蜀都中学。如果可以，何晓月希望岑桑这辈子都没机会去市里。
但不知为何，多了唐成这个‘意外’。搞得岑桑不得不转学，而且时间还比前世提前了一年。
前世，岑桑明明是高二暑假去市里找她玩时，无意在蜀都中学遇见赵谦礼后，才哭着闹着在高三这个关键当口转学。
说得好听是换个师资力量更好的学校，努力考所好大学，实际上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闹到最后连专科都没考上，倒是给学校添了不少艳闻。
这一次，岑磊出面把岑桑安排到驻地附近的高中，两所学校一南一北，隔了整座城，也不知阻不阻得断这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