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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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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薇握着笔杆,专心致志地描红。沈若白的字迹有些风骨,每一个回转的笔锋间都带着丝凌厉与傲然,断不像平日里的温和样子。上辈子聂薇是念过书的,说是念书,也不过是随聂芷上了几天的女学,若说真的学问,那也是没有的。

春风和煦地吹进来,聂薇有些犯困。抬眼偷瞧一眼沈若白,见他并未瞧着自己,聂薇略伸展了自己的小胳膊,悄悄枕在自己脑袋下面。即使睡着,聂薇脑海里仍是繁杂得很,秀气的小眉毛团在一起。她想到半年过去,赵氏大抵再有月余便要生产了。这辈子因着二皇子兵变,五皇子提前登基,诸事都有提前。聂岳也仅仅被削了级,并未抄家夺爵。只是不知赵氏肚子里,是否又是那代替掉聂蘅的嫡子呢?这半年里,聂岳又登门几次,只是君子小筑的门都没靠近,便被刀一打跑了。聂薇瘪瘪嘴,不是都不要她了么,还来做什么?

沈若白饶有兴味地望着聂薇白瓷般的小脸,许是舒心的缘故,聂薇脸上长了些肉,圆润润的甚是可爱。现下里小丫头正闭着眼睛躲懒,原本定好的描红只写了一半不到,便是如此,小憩间也还瘪着嘴,无端惹人疼爱。

沈若白轻笑一声,弯下腰将聂薇抱到了里间的榻上。甫一放下,聂薇似是有所察觉,却没睁开眼睛,只紧紧蹙起眉头,拉着沈若白的衣袖不放手。沈若白低头看着聂薇洁白肉肉的小手,自己只需稍一用力便可挣脱,可奈何自己却没这个心思。沈若白也卧在榻上,一晌午的时辰二人便这样寐过去了。

刀一实在是为难得很。新科探花郎、户部尚书庶长子冯越已经在亭中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刀一自幼跟随沈若白左右,见过的人物如过江之鲫不知凡几,可如此望过去竟有些看不清冯越。这人一袭白衫,领口与袖口绣着黄色祥云暗纹,眉眼是温润的水色,只是细细看去仍有几丝与沈若白相似的疏离之感。

不防冯越也向刀一看来,笑道:“听说府里住了一位景慧县主,正是稚龄,生得冰雪可爱。倒不曾想能够得了王爷眼缘。”

刀一在行刀门中能坐稳这个位置,自是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盘桓片刻,刀一恭声道:“王爷今日许是来不了了,大人有何事可告诉刀一,刀一愿为大人代传。”二人睡得正酣,吵了哪一个他是都不敢的。

冯越轻“哦”一声,水杯在手中转了一圈,漾起轻轻的涟漪。斯文俊秀的少年突然抬头看向亭外的日光,一只手张开微微挡在眼前,声音里含了别样的情愫:“不必了,改日我再登门即可。”这话说完,冯越站起身,便向亭外走去。

冯越掩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片刻后又放开,轻轻背在身后。他不会让沈若白再有机会伤害聂薇,每一个人,王承雪,赵若贞,聂芷……他一个都不会忘记。他还有时间,不必急。

聂薇醒过来时有些睡懵了,口水浸湿了沈若白的衣袖。她本打算只小眯一会会儿,然后便把那描红的任务完成。现下里看着,不仅自个儿睡了,沈若白也被自己带着一起躲了懒。聂薇拍了拍自己的小脸,有些不好意思。

想要偷偷爬下榻,聂薇轻手轻脚想要越过沈若白,不想手腕一紧竟被沈若白立时抓住。沈若白也是刚醒的样子,墨黑的星眸盛满笑意,比之平时多了丝安然与无害:“描红可写完了么?”

聂薇脸不红气不喘,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夹杂些惺忪:“我只想小憩一会儿的,只是义父将阿薇抱上了榻,榻上太舒服,这一睡……就误了时辰。”声音越来越小,聂薇的小手不停缠绕着衣带,璀璨的双目偷偷抬眼瞧沈若白。

沈若白轻笑一声,坐起身来:“这样说来,你今日的描红没写完,都是义父的错了?”

聂薇忙摇头,像拨浪鼓一样,双丫髻上垂下的两串珍珠也摇摇晃晃,掉了一支在榻上。“自然不是了,固然义父的错占了大多数,可到底还是阿薇意志不坚呀。”

突然见沈若白的胳膊抬了起来,越举越高,聂薇哪里还敢说话,猛然紧紧闭上眼睛,像是等待沈若白一个巴掌轻轻拍下来。片刻间并没有沈若白的大掌拍上自己小脑袋,反而觉得头上一沉,聂薇睁开眼抬手摸去,另一串坠着珍珠的簪子已经安然簪进了自己的发髻里。

聂薇一喜,方想狗腿一下,沈若白迟来的巴掌拍下来,聂薇的小脑袋被拍了拍,只听见沈若白带着笑意道:“今日描红完不成,晚膳就一直在小厨房给你温着。”

聂薇甫要下榻,刀一听见内室有声音,终于一喜,在门外将冯越来府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待听到冯越提及景慧县主时,沈若白微微沉吟,转过身子看向也有些怔愣的小姑娘:“你与这探花郎冯越可有过交集?”

聂薇回过神,低低出声:“探花郎?”沈若白也不知自己怎的会问聂薇这个问题,笑道:“是了,你往日里足不出户,哪里会识得他?”

知道是知道,交集并没有。况且她知道的冯越,是中陵十八旗的总东家,如何会是新科探花郎?冯越还是她名义上的妹夫。上辈子聂芷出嫁时,她被赵氏寻了个由头锁在了房内。任外面是喜气的红色与喧哗,甚至她还听得见炮鸣,她在房内却仿佛快要枯萎的花儿,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院内去瞧热闹的丫鬟回来后便聊起了她这个妹夫,具体怎么描述聂薇忘记了,大抵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又向赵氏立誓绝不纳妾,这样的男人怕是中陵都难找到第二个吧。

沈若白微微颔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搓捻着锦被,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抬起头来,笑道:“还不去描红?果真是想饿肚子么?”

聂薇被吓了一跳,匆忙穿好绣鞋便下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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