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他停掉耳机里的音乐，转身落座时，在暴雨声和窸窣声中捕获到一声微不可闻的气音。隔着自己的画架，商辽朝斜对角看去。

画室早有了人，那对纠缠的人影被对方竖起的画板挡住。只看得清躬身的人细软的发和一段后颈，在这之上摩挲着的，是一只男性的手。

他们身后是窗，里面漫着灰而浑浊的云，散着暗而灰白的光，映出那个人轮廓中的细节。

栗色细软的发，莹白纤巧的后颈。

商辽心跳声很快，耳边响起些喘息，和心跳混在一起。不像来自外界，像来自他脑海。商辽看不见画板后的唇舌交缠，他的目光锁在远处相触的肌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仍不挪开视线。

一道雷声劈开，商辽瞳孔微缩，错觉般看到那被人握在手里的脖颈似颤一下，回过神，那个人已经站直了身。

有些纤瘦的轮廓，正过身时清晰地展露了五官，隔着些距离，商辽感到一阵阵潮湿，好像沾染上了对方艳红濡湿的唇。他心里开始发痒，痒得发慌，往一抬眼，对上了那双眸。

浅色的，像玻璃一般。

那是方可期的眼睛。

“商辽！”

一个球砸进怀中，商辽没犹豫，将身体微微蹲下，开始与对手周旋。篮球有规律的拍打声里，商辽垂下目光，耳边掠过傍晚微凉的风。

原来喘息声是他自己的，潮湿来自流着汗的背。可他仍听见吱呀一声，在很遥远的记忆深处，暴雨声里，他垂下目光后，画室的门被合上。

商辽向左闪身的瞬间，迅速带着球从右突破防线，他冲上前灌篮的一刻，听见欢呼，落地转身，看见方可期站在场外。

玻璃一样的眼睛，瞳孔像纹入了古老花纹。商辽流着汗，浑身都有些热。

方可期捧场的欢呼一声，随着掌声鼓掌。

商辽朝方可期笑了笑，打球迸发得力量感还没收束，脸上已经笑得没有一点儿嚣张。朋友勾着商辽往食堂走，他没有与方可期道别。方可期也转身走了。

商辽谁也不会说，那个雨天之后，他常做梦，在他梦里画架消失了，是方可期，清晰地，方可期俯身回应着一个吻。商辽闭着眼睛含着他唇舌，他知道那双眼睛注视着他，而他一睁眼，一切都消失了。

晨曦的光里，商辽看着卧室的窗，身下一片黏湿，他知道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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