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探叶府巧遇故友 访东宫误听前仇(1 / 2)
话说宋廷设宴班荆馆,本是善举,岂料太子娱宾心切,弄巧成拙。白熙眼见面前闹剧连连,胸中阵阵作痛,却无力问个究竟;眼见敌众我寡,即便追问聆风来由,亦求不得真相,加之他亦疲倦不堪,只好作罢。最后宴会草草收场,双方不欢而散。
次日白熙用过小食,元月端来一杯鲜血,一埕参酒,道:皇上见郎君体弱易倦,赐郎君鹿血补身。与参酒同饮,效用更佳。白熙端起那杯鹿血,左看右看,又闻那腥味儿,打趣道:这气味更似人血,可是那个替死鬼?见那元月瞪着他看,才识相道:好罢。我即刻饮。刚要举杯饮尽,元月又道:且慢。烦请郎君将鹿血倒入酒埕,拌匀再服。
白熙依言拌之,却自言自语道:岂不是又腥又辣?小酌一口,只觉难以下咽,不禁皱眉,又望了望元月。只见那元月毫无怜惜之意,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扣着革带,立在他面前不动如山,真个是不怒而威,教白熙不敢不从,干脆捧起酒埕,仰头饮尽,才道:待我好转,定必亲谢皇恩。
元月却道:不必。今晚睡前再饮一杯。便夺过酒埕退了出去,留那白熙满腹疑团。
白熙服了几日鹿血,居然面色好转,凌霜为他诊脉,亦称暂无大碍,便允他出门走动。白熙大喜过望,即令元月带他去叶府。元月道:那叶府一片颓垣败瓦,有什好看?白熙瞄了他一眼,道:你只管带我去看。你是我贴身侍卫,难道我去那里还要你管?话间便往班荆馆大门走去。元月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出门。
这日临安亦正好放晴。元月随白熙身后,看他步伐轻盈,衣袂飘飘,似去踏青一般,同前几日相比,简直脱胎换骨。那白熙左顾右盼,满面春风,俊脸儿泛起两片红晕,真是好不讨喜,何似亡命之徒?
白熙在前头行了一段,身旁不见元月,忽然转头问:元月可是临安人?
元月即板起脸,跟上前道:小人是随州枣阳人,三年前才落户临安。白熙又问:你可识得叶航?元月道:少时来临安游湖,有过一面之缘。
白熙这日精神甚佳,见那元月一脸严肃,更想引他说话,便追问道:你说叶府颓垣败瓦,可是为何?元月正正经经答道:十年前遭了一番抢掠火烧,又年久失修。小人未入过叶府,但想必屋内久无人烟,十年来风霜雨雪,定是残破不堪。
白熙应了一声,又问:怎无人去修缮?元月又答:皇上起初想收回叶府做官地,但屡有闹鬼传闻。好些工匠入内,都说见过一白衣少年,浑身是血,在花园里飘荡,教人毛骨悚然。自此叶府便无人敢入。
元月说话间,他身旁窜出个少年人,提着满满一篮冬桃,往叶府那头飞奔。才奔到元月面前几步,忽然一个踉跄,摔了个五体投地,那竹篮飞将出去,冬桃滚落一地。元月见状,即上前扶起那少年,见他尚无大碍,拾起桃儿放他篮里。那少年急急道谢,提起那竹篮,一路飞奔去了。
白熙目送那少年远去,不紧不慢道:何事如此焦急?话间又瞄了元月一眼,见元月不答他话,自讨没趣,便不做声。
两个又行了一盏茶时分,远远听得嚎哭声声,撕心裂肺,从叶府那头传来。方才那少年跪在叶府门前,满面通红,哭声震天,猛拍叶府大门道:叶少爷!叶少爷!你那里去了?叶府怎成了这破落模样?真是好人福薄!老天无眼!喊了好几十回,周围无人应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竟昏厥了去。
元月这才与白熙上前,扶起那少年。白熙将他揽在臂弯,看他毫无动静,便问:这小子不会死了罢?元月即与他诊脉,瞪了白熙一眼又道:那有这么容易死?他又不是你。话间便接过那少年,按了按他颈侧,便放在石阶上,从怀里抽出个绣花布包,里头插满大大小小的银针,足有四十余根。那白熙既不怕见官家,又不怕死,居然见着针就犯晕,即刻笑了几声压惊:元月竟有此等绝活!
元月淡淡道:郎君那日不是在殿上昏倒么?若小人在场,只消两三针,包保郎君神清气爽。话毕抽出一根银针,扎进那少年人中去。白熙心里害怕,却偏要看,只见元月将那针旋了几回,那少年便缓缓醒转,隐隐约约瞧见白熙,喜道:叶航字未出口,只觉阳光刺眼,便抬手掩面。元月却面色一沉,即刻收针,拉了白熙一把,低声道:郎君,下回再来。白熙不明就里,只教他拉着走,回头望了那少年一眼,正好同他四目相对。
那少年即刻起身,不顾那篮桃儿,径自追了过来,唤道:叶少爷!叶少爷!追到岔路口去,却已不见二人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