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那天老头走进了城中村,他在村里一直顺着这条路走着,这条路老头认为像着他儿时走的路。但其实一点也不像着至少以前的路没有着水泥,但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条路因有了尽头,老头站在那里看着一堵墙,他不能往前走了也不想回着头,看了看了两边住着两户人家都锁着门,叹了口气。
有些冷得风在吹着,风偶尔吹动老头衣领,他站在那里只穿了一件加绒的衬衣,他没有颤抖。他可是曾在最寒冷的夜里坐在街头看着璀璨的星光,直到天快亮了星星暗了才拍拍了麻木的屁股走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哪有伴的环卫工人。这一夜便是他儿子入了狱找完流浪汉喝完酒的第二夜。
那天他回去没吃着饭又自己把自己喝醉,躺在床上带着醉意没带着睡意睡去。到了天黑了他醒了,口干的很,嗓子疼的很,头痛的仿佛不像自己的,他知道自己感冒了但摇了摇头说着没事,到了厨房吃了几口剩菜,又躺在了床上。就这样持续了五天,在第五天时他睡着了,梦见了自己走到了黄泉路喝了孟婆汤,把所有的琐事的都忘了。当醒了时他头更疼了起来,他却笑了,自己认为自己要死了,他想到了以后,自己的尸体在房间里慢慢的腐烂,那肥硕的苍蝇如蝴蝶一样飞来飞去。直到中午陈柳平来了把他送进了医院,医生那次告诉他,“你在这么烧下去,你会死的。”那时他不知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怕着自己孤独的死去,但这次决不是离死忘最近的一次,他去拉萨是曾经幻想自己会死在拉萨,这是他最释然的一次,但他从未想到自己没有高反,甚至更害怕孤独,看清了自己。他也曾在老伴死后要从楼上跳下去,也曾在无数夜晚中想自杀,在最近的一次便是在流浪汉死去时,他想抛弃所有在桥下自生自灭,但幸好陈柳平告诉他,他自己的的儿子要出狱了,他在从挣扎中活了下去。
陈柳平跟了一路站在后面拿着老头的外套离得很远,此时酒已经醒了,他望着天上的太阳这时不在模糊,只是这是太阳正在落下慢慢模糊,斜阳洒在老头身上,照不出风景,照出了一个个倔强软弱的影子。
太阳落下山,风更大了起来,老头回头看见了陈柳平回想起他那次发高烧险些丧命的时。他朝着陈柳平走了过去,陈柳平站在那里有些茫然,他认为倔强的老头此时还不会回着头。
老头拿过了外套笑着说,“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陈柳平站在风中有些凌乱没有回应着。
他穿上了外套走到了大马路上打了车,陈柳平依旧站的很远,痴痴的看他上了车,直到车走了好大一会他才离去。
老头到了自己的小区,到小区超市买了一瓶酒和一条烟,又回了头在小区门口买了一只烤鸭上了楼。
一切如常,他把东西放到了茶几上,打开了电视把保温杯到满了水,抱着杯子在屋里来回走着。老钟响了几声,新闻联播已经过去了一大会他坐了下,打开了酒倒满了杯,吃了一口已经凉了许多的烤鸭,喝了一口酒,抽了一只烟,叹了一口气。本在对着陈柳平的说,你是我儿子的该多好时,他的心里已经决定要去接自己的儿子。这时喝着酒只是好让自己不要改变着这个决定,因为每次喝完酒老头都决定要去接着自己的儿子。
老头这晚自己喝了八两酒,最后剩得酒老头倒进了杯子,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等着被冻醒时他把酒倒进了垃圾筒,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睡去。在沉睡中他坐了两个梦,第一个是他接儿子出狱,儿子抱着他痛哭的画面,第二是,他儿子看见他没有多看他一样扬长而去的画面,他知道有一个画面是真的。他做完第二个梦便醒了,天还未亮外面没有着月亮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又闭上了眼睛。这时他想明白了,任何一种画面他都能接受,因为当中每种画面都可能是必然的。
外面又下起来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这个冬天的第四场雪,这场雪比着前三场大了许多。这天是三月三号,老头的儿子出狱还有两天,老头站在阳台喝了口水小声的说着,“这个冬天的雪真多。”
老头看着停在那里的车已经落满了雪,楼下没一个人走着,他打开了窗户想用手接着雪,风带着雪花飞了进来,雪马上在热乎乎的手掌上迅速的化了,缩回手他把保温杯的水倒了下去,没有落着地化成了雾飞上了天。他望着笑了,老钟敲响了,每一声响声都是深刻的时间流逝,老头知道老钟再敲几十声,自己的儿子就要出狱,他现在有些惧怕着钟声的敲起。
他坐在那里又回想到自己儿子离去的光影里,老头叹了口气说着,“时间过得真快,真他娘的像一束光,一下子到了那,一下子到了这。”他现在不奢求时间停留在老伴没死之前,只奢求时间能停留在前些年的反复无常的生活中,那时往前的早已经过去,往后还远着。
老头起了身走到了那间已经落满灰尘的卧室,他打打扫了一个下午,把被子重新铺上了床,把新买的床单铺上,把儿子曾经看过得书拍了拍灰尘又重新码齐摆上。
他又坐在了沙发上,每敲一声钟他都抬头看一眼,以前反复的生活在这个时候有些慌乱,当夜晚躺在床上时他闭上了眼又希望睡下时间就样永远的停止,自己这样永远的消失。
时候流逝或快或慢,只有当真正在意时间的时候才发觉。老头穿着崭新的皮鞋和老牛从国外给邮回来的羽绒服,他在阳台抽着烟,外面的雪很厚,停了一天的雪又飘了起来,电话响起老头看了一眼是陈柳平没有接着。
他扔掉了烟拿起了扫把扫着阳台的烟灰,扫完了他又到儿子的卧室看了一眼出了门。他站在马路边等着出租车,因下着雪路上车寥寥无几,他一直不停的看着表,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车终于来了,上了车他深吸了一口气说着,“去火车站。”
当他买票时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家去,他站在那里楞住了,售票员说了好几声,“大爷,你要去哪儿啊?”直到到售票员大声说着,老头才回过了神才吞吞吐吐的说着去哪儿。
他等了不过十分钟便开始检票了,车站人本就不多上这趟车就只有四个人,都独身一人老头看了看了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前。
坐在火车时他看着外面时的心情就如去流浪汉家那次,那时是因为流浪汉死了,这次也不亚于那次,心情甚至更加沉重。更巧的是老头儿子的监狱正好在流浪汉的城市。
停了许久的雪又飘了起来,前天下的雪还没有化掉,老头望向窗外雪花飞舞,仿若一下回到了第一次来得时候,那时黑夜雪落了下来路灯映着它们得影子分不清黑白,现在天亮着看的很清是白的,却又不相信它是白的。
老头从未这么安静得车厢,整节车厢坐了不到一半人,都用手擦尽了窗户雾气静静看着外面飘着雪花,他不时转过头看看那些安静得人们,有些不习惯。火车停了到了下一站,走下了几个陌生人,又走上了几个陌生人坐在老头的身边,车又动了,车厢嘈杂了起来。但坐在他一边的人很安静,一个看着窗外望着雪,一个带着帽子玩着手机。老头突然眼睛里泛起了泪花,这时画面一转仿佛回到了他去拉萨得那趟得列车上,那时他和黑子姑娘坐在一起,现在一想,那是自己得孩子多好。
他昨晚一夜几乎没怎睡,这时坐在火车上,看着外面得雪想起了拉萨得往事慢慢的睡着了,睡得很香。
火车停了进了站,老头仿佛做了场噩梦匆忙得起了身下了车。
他看着曾经得来过得车站,当他把流浪汉得骨灰送回来时,以为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虽说刚出了站,有着很多拉着他出租车的人,他却都没有理会一直走到了广场的尽头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去哪啊?”出租车司机说着。
“XX监狱。”老头坐在后面低声的回答着。
“这个天还来探望朋友,真是不容易。”出租车司机笑眯眯的说着,想聊着闲。
“嗯。”老头随便嗯了一声回着。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老头,看见他面色苍白便没在敢说着话,一路一句都没有说着。
“大叔到了,前面就是XX监狱。”老头听见了没有下着车,因他透过车窗看见一个身影落满了雪站在那里,他想那人是陈柳平。
出租车司机又喊了一声,老头又犹豫了一会才掏了钱下了车。
老头没有敢往前在走去,他害怕那人真的是陈柳平,这样他那天的倔强就成了个笑话。
陈柳平比着老头早走了一个小时上了火车,在火车上时他还在想着老头回不回来,当他站在监狱门口时心里便有了答案,老头会来。这时他站在雪里不是等着老头的儿子,而是等着老头,因傍边就有一个小面馆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陈柳平头看见了老头站在那里,转过了身笑了笑了说,“刘老师,您来了。”老头没说着话,只是点了点头。
“走,去旁边的面馆吃完暖和暖和吧。”陈柳平依旧就笑着说着。
老头本想着摇摇头说着,“不饿,我站在这里等会吧。”但看见陈柳平身上落上了雪,便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面上了桌,老头说起了话,“你怎么不坐在屋里等着。”
陈柳平拿起筷子又放下说,“老师,我在等你。”
老头没有回着话低头吃起面,面很香但吃的很费力,不是因为不饿而是用这一碗面来逃避现在发生的事情,一会要发生的事情。老头一边吃着面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想着太多的东西,可是面条就如胶卷一样,每一口都回放着一些有的没有的片段。
老头低着头吃着面没有再抬起头,连着窗外都没有看着。
一碗面冒着热气,陈柳平看着热气,看着老头吃的很香,把手中的烟扔在了地上,叹了口气笑了一下,摸了摸有些湿的头发,大口吃开了面,这面很有味道,五味杂陈。
一个碗冒着热气,里面剩了一丁点汤,还剩了一小段面。
窗外重复着去年的风景,变了看不出。陈柳平望着老头,老头望着窗外。陈柳平手中拿着烟想给老头,很平常,现在望着老头却不敢给了。面馆里的钟敲起了,这钟和老头家的一样,老头听见钟声猛然回了一头,心猛然空了想的事情断了,陈柳平趁机把烟递给了老头,陈柳平想给老头点上火,老头却又回头看着窗外,自己摸索一会火机自己点了上。
陈柳平把烟自己点上,把茶壶宣满水,老头杯子里还满着的茶,只是已经凉了,他把茶倒进了垃圾筒,宣满了热了,再等着茶凉,人没走。
过了一会面馆的老伴娘坐在了傍边的桌子上,搭起话说,“你们这是接什么人出狱啊。”
老头和陈柳平都没有回着话,面馆的老板娘还是讲起一段故事。
“我这个面馆开了二十年了,见过太多的监狱的人,也听过太多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的故事。”她把手中的纸扔掉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去年有一个老头,对就像大哥你差不多大,他每次都说最后一次来,可是儿子出了狱又进去了,反反复复二十年,那人的儿子入了四监狱,想想都混蛋。二十年前,哪人的头发还黑,现在却白了,他儿子现在也四十岁了。有时我在想我要有个这样的儿子还要他干什么,可是转眼一想要真是我自己儿子我也会去等,因我觉得人这辈子从结了婚生了孩子以后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活,自己孩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会去等着。或许我说的都屁话,但是大多人都是这样活的。”
这时一个开货车的司机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她起了身招呼起了客人。
面煮好上了桌子,老板娘去了柜台没有再讲下去。老头突然回头问了一句,“那个人,后来呢?”
老板娘叹了口气说,“死了,他儿子把他杀死了,他儿子也自杀了。他再也不用等了,我的餐馆少了一个不要钱的客人,那人是我的小时的伙伴,我结婚了再也没联系过,当他来接他儿子出狱时我们才再次联系。”说完她红了眼眶。
老头和陈柳平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又看向了窗外,刚才停了的雪又飘了起来。过了一会陈柳平说,“老师,快到时间了,原明快出来了。”老头没回应着,陈柳平起了身,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站在那里不到五分钟,门开了,陈原明走了出来,表情有些冷淡,看见老头和陈柳平仿佛跟看见路人一般。老头看他也是如此。
陈柳平打了招呼向前接过了包,老头站在原地不动着。
陈柳平笑着说,“出来了,感觉怎么样。”
刘原明笑着说,“感觉挺好的。”转眼看向老头笑容消失了,陈柳平递给他烟,他摇了摇头说,“我已经不会抽了,在里面早戒了。”
“嗯,哪就好。”陈柳平说完用肩膀顶了一下刘原明,又用头指了一下老头。
刘原明走向前又重新挂上笑容,到了老头跟前说,“爸,我不在的日子您过得怎么样。”他说这句话时,脑子里一下回想起他摔门而去,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得那一夜。现在回想起很痛心,但还是装作忘了,装作开心,装作开玩笑得样子说着。这时发生的一切仿佛和雪一样平淡,一切又仿佛和火一样有些炙热,靠近了有些痛。
老头没有想到是会有这么美好得结局,自己的儿子会主动跟他说着话,在他无数幻想中觉得,儿子出来还是会跟以前一样,虽然在无数的幻想里老头也想过会成为这样,但他不认为这是真,现在老头仿佛随着一条时光缝隙回到了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他站在那里抱着他笑着,什么也不多想着,只着想着让孩子好好长大,甚至都没有想他长大后会不会孝顺他。
老头愣了一下说着,“我过得很好的,看着你出来了,我更好了。”本是笑着说,眼泪自己溜了出来,陈原明上前一把抱住了老头,笑着说,“爸,你哭啥啊,我不是站在你面前了吗?”
老头抱着自己的儿子,闭上了眼睛,未流完的眼泪流在自己的脖子上,在闭上的霎那间,曾经幻想的样子出现在了黑漆漆的眼眸里,他看见儿子出了监狱的大门没有看他一眼直勾勾的离去,自己站在那里笑了笑了,流下眼泪,因为他已经早已猜到了结尾。
现在抱着自己儿子,睁开了眼,冷飕飕的风把眼泪吹干,笑着,流着眼泪,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怎么说出口,甚至忘了这时要说着些什么,只好抱着自己的儿子说着好。
陈原明抱着父亲,没了笑容,眼泪流了下来,他忘了自己已经好多年没在流过眼泪,最后一次流眼泪就是摔门而去的哪一夜。那一夜还清楚的出现在眼前,哪夜无非是他人生最漫长的一夜,他走在凄凉的大街上从这头走到那头,不是来回,而是转了许多弯路又回到了原地,那些路他曾经没有走过,只是走了一次便回到了原地。灯火退去,太阳初上,人们又如昨天一样出现在了大街上,那夜他如没了家的流浪猫,没了准确的方向。他入狱以后还在痛恨着自己的父亲,在狱中一年后的一个夜晚他梦见了自己的父亲,在梦中他看见自己的父亲独自一个人在屋里徘徊着,一个人独自在母亲的坟前烧着纸流着看不得的眼泪。这是一场噩梦,他在黑漆漆又空荡的夜里猛然坐了起来,眼泪在黑暗中闪烁着,躺下叹了口气用被子擦干眼泪。躺下后一夜未眠,他那时想明白了,在狱中是对自己的惩罚,更是对父亲惩罚,一切漫长无边。
快出狱时,他时常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因为他认为出狱时看见父亲笑不出来,有时面对镜子笑着笑着笑容就消失了,因为他突然想到父亲有可能不回来,也可能在一个孤寂的夜晚里死去了,因为这么多年从未联系过。虽说陈柳平经常来探望他,但是他不问,他也不会说着他父亲的事情。直到此时相见才知道,笑容不用练习,眼泪不会桎梏,就这样理所当然莫名的奇妙的流露了出来。
他们互相拥抱不到三十秒,仿佛拥抱了一生一般。陈柳平的烟燃烧到一半,笑着流着眼泪忘了抽烟。
“走别站在外面了,去那家面馆里坐一坐暖和一下,一会我们就回家,到了家我做东给原明接风洗尘。”陈柳平把未抽完的烟扔掉,又重新点上了一根说着。
“对外面冷进去暖和。”老头说着,“对了你吃饭了没有,那家面馆味道还不错的。”
“吃了,最后一顿吃的格外好。”陈原名笑着回着,其实他吃的如往常一样,哪饭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遍。
“那也要进去暖和暖和,不饿也要喝点汤。”老头笑着说,陈原明点了点头。
陈柳平抽着烟走在前面推开了门,老板娘笑着迎了出来对着老头说着,“呀!这是你儿子吧,长大得是真俊俏,到了社会一定是个人才。”老头笑了笑没有说着话,心里乐开花,或许一个傻子这么说,他也会这样。
还是一样得面,最后碗里没有剩一点汤,也没有剩半根面,三个碗都一样。吃完饭,老头拿出了烟,递给了陈柳平,给了自己的儿子,这时刘原明接了住,点了上。此时抽烟老头回到了最初的感觉,在前些日子里抽烟老头感觉抽烟每吸一口都像吸进往事,每吐一口都像叹了一口气,叹着以前。现在就是最初的感觉,很简单就是身体需要着尼古丁。
外面大雪依旧纷飞,陈原明看着窗外,老头看着刘原名的脸庞,陈柳平看着老头脸庞,面馆老板娘看着这三个人。
“好了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陈柳平说着。
“你们要租车吗?要租的话我让我家那口子送你们过去,这个时候也不好等车,你们放心保准不贵。”老板娘说着。
老头点了点头也没有问着价钱,老板从里屋笑眯眯走了出来。他们坐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摇摇晃晃的去了火车站,正如老板娘所说的一样,真的的不贵,比着来时坐出租车还便宜那么几块。
他们到了火车站买上了车票,都是陈柳平自己的放的钱。他们仨个人坐在那里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说着话,看见对方都是笑了笑了。
在火车上,雪在天亮时已经停了许久又飘起如此反反复复,此时天刚黑,灯火初上,路过城市灯光美丽万千,雪在黑暗中飘起打在了车窗上,依旧分不清黑白,城市里的灯光依旧分不清那是万家的灯火,还是万家的孤独。
七点多钟他们到了这座有海的城,陈柳平依旧走在前面,老头和他的儿子并排着走着,刘原明穿的有些单薄有些冷,老头想着把自己的外套给儿子,刘原明拒绝了。
陈柳平开着车,把他们带到他告诉老头陈原明要出狱的那家餐馆,菜还是以前的那几个菜,只是加上了陈原明爱吃的溜肉段,不过这家做的不怎么样。
“喝酒吗?”老头问着陈原明,陈原明点了点头,老头又转头跟着陈柳平说着,“你今晚必须要喝,一会你就不要回去了去我家睡就好了,跟原明一个床他床能得睡开。”
陈柳平笑了笑点了点头笑着说着,“行,老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晚刘原名喝了半斤酒喝多了,在饭馆的厕所吐了一次,虽然他喝多了,但是没有多少一句话,他虽也想多说一些话,但他觉得在这时不该说出。
老头也喝得有些多说着,“我以后就有盼头了,盼着原名结婚,对了还有你柳平你也要抓紧,我也拿你当我半个儿子,这么多年多亏了你。”老头说完笑着点上了烟。
陈柳平也点上了烟笑着说,“放心,我们俩都很快就结婚了,你放心吧。”陈原明没有说着话,自己摸了一根烟点了上。
这一顿饭他们吃了三个多个小时,没有再说着以前,说的是以后。
外面得雪依旧在下,昨夜那个路灯还亮着,今夜一闪一闪直到灭了再也亮不起来,雪已经没过鞋子,刘原明依旧穿着他入狱前的那双鞋子,有些冷。老头跟他们走在街上,恍然间一下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和老牛走在大雪纷飞的街上那时雄性壮志,现在也如以前那般,因为他憧憬着自己的儿子未来。
老头晃晃悠悠的打开了房门,打开了老灯,老钟刚好敲起,刘原明看见屋子愣了一下,本在他的想象中,屋子应该是破落不堪,现在得样子却依旧如初。
刘原明把陈柳平扶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把自己父亲扶到了房间,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多年前的卧室,陈柳平把衣服脱了都扔在了地上,鞋子蹬在了门口,然后倒头就睡去了。陈原明把他的衣服放在了椅子上,把鞋子放在床前。他自己看着自己的书架,摸了一下没有灰,数了一下一共五十本书,他拿出了一本书,是母亲生前陪他买的,叫《边城》,打开时书里面掉出来一张泛黄的□□,上面的日期成了定格,那时的画面成了回忆中模糊的影子。他拉开窗帘望去窗外,仿佛能望见那个新华书店,只是多年未蒙面,它是否还在那里,若在,是否还如这个家一样,还是如故。
他把□□重新夹回到了书里,看着第一段读了出来,“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一个地方名为“茶峒 ”的小城时,有一个小溪,溪边有座白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读完第一段他便合了起来,从陈平柳的衣服里拿出了香烟自己点上。
这夜他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便躺在了床上,他把杯子蒙在了头上深吸了一口,他嗅到了以前的味道,仿佛这里的味道一层未变。在熟悉的味道里他悠然入睡,做起了一个梦,梦见有一个小溪,溪边有一座白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家有一个老头,还一个小伙子,他们不问以前,甚至也不问着以后,就这样看着溪水流淌着,溪水时多时少。
早上他按照监狱的时间睁开了眼,他望见了一动不动的窗帘,和躺在那里睡得正香的陈柳平,嘴角挂起了微笑,闻了闻被子味道又躺下睡去。这是一个久违的懒觉,以后不会少着但都不如今日。
太阳升起,透过了窗帘发出了白光,老头睁开了眼,如厨房起了火一样急忙的起了床,打开了儿子的房门,看见自己的儿子躺在那里,脚步放慢了走到了自己的卧室,穿上了衣服。
他在往常的时间出了门,不再听楼道里是否有着杂沓的脚步声。
走到了楼下,他买了一大沓纸钱放在了买菜的包里。他往前走着,雪没过了他的膝盖,他好久没有来过这个桥洞了,忘记了这里还有一道沟。桥洞下一片空无,曾经在这里燃烧过流浪汉的衣物和被褥的灰烬,已经留不下一丝的痕迹。不知从那里吹了几个空瓶子。老头蹲下把纸钱点燃,还没有说着话眼泪就流了出来,本想说的话也被眼泪拦住。就这样看着火随着风摆动着,仿佛花光中映出了流浪汉的笑脸。
火灭了,灰烬被风一吹弥漫了整个桥洞,不一会不见了踪影。老头留下一个背影,恍然间又踏进了沟里。
走进了菜市场,老头主动的跟卖菜的打起了招呼,唠起了家常。因这几天下着雪,菜市场不管卖菜的还是买菜的人,都少了许多。老头还是围着里面转了几圈,双手也提满了东西,这次不再担心这些菜会放在那里落满灰尘,直到腐烂。
以前卖菜的熟人看见他买这么多菜问着,“老刘头,你家又来亲戚了。”
老头笑着回着,“没有,自己家的儿子回来了。”
卖菜的都没有多问说着,“那是,因该多买点,对了有空带过来看看,我们都没有见过。”
老头点了点头,提着菜走了菜市场,仿佛年轻的许多。
到了家,打开儿子的卧室门看见他们还在睡着,便走向了厨房做起了早餐,声音放到了最小。好像回到了以前,刘原明还在襁褓里的时候,那时有的身影不见了,他不再去想着,只看眼前这个。
* * *
黑子车子开的缓慢,这时已经中午雪开始慢慢融化,麻雀飞上了天仿佛奔上了太阳,太阳很烈,很温暖,大马路上车少的很,整座城很安静。他如着平常没有吃着早餐,只是这次他的目的地不是自己的小书店,而是姑娘的服装店。这个决定是他一夜未眠的决定。
就在昨夜,他和姑娘又在一起喝酒吃饭,也是红了脸,也是差那么一层纱差点表白。他虽知道这个表白不是冲动,但还是分不清楚对姑娘是否出自百分百分的真爱,虽说有心跳的感觉。因为他更知道在他的生活中,梦灵是他说过最多话的女性朋友,若再找一个吃过饭的女性朋友,除了那些已经结婚的生意伙伴再也找不出。甚至在昨夜他在自己心里问着,是否有另一个女性朋友,就不会跟他表白,或说把她换为另一个女的他也会这般去做。
他一夜未眠,给了自己的一个模糊答案,“不管怎样他是我现子唯一期待的一生伴侣,不管有没有爱,那就交给时间来验证,尽管这样有些无赖,但至少跟在他的一起的时间,能让我忘记所有。”
他想起了昨晚的想的事情,不自觉地加了油门,前面岔路口出来了一辆车猛踩刹车差点撞上。此时他惊了一身汗,恍惚的出现了他父母死的那个画面,那是一辆深蓝色的货车,就这样清晰的出现在了脑海,这时他又想放弃去表白。
等着那辆车过去,他打开了车窗对着外面骂了一句,便又往前去开着,这句骂声是对自己的加油声,不是骂着刚才的车子,而是骂着自己,这颗不定的心。
路过花店,他停下了车子走进了花店,他看见了有些焉玫瑰花,却转眼又看见了半风干了满天星还没有凋零有着香味,他便问着,“这个花话语是什么。”老板告诉他,“思念,清纯,梦境,真心喜欢,配角,但不可缺。”黑子不相信一朵话有这么多话还是买了,因为他觉得这个花的话语,像他自己的一生,也适合梦灵。这是他一生中第次一买花。
他把花放在副驾驶,却在一霎那间想起了自己的姥爷,但他笑了,因为姥爷生前希望他早点结婚,现在她正在兑现姥爷希望的路上。
当他到了姑娘服装店时却看见拉着卷帘门,他没有失望掉了头则去了那个东北菜馆,因他知道姑娘也没有吃饭。点了四个炒菜两份米饭也放在了副驾驶,花香与饭菜的香味都充斥了整个车子,都很美妙。
到了姑娘的小区,他下了车抬头望去姑娘的屋子,看见窗帘还没有拉开,他没有拿着花只拿着菜上了楼,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因为他害怕饭送了过去只是当朋友,或许会心跳脸红,但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花就这样散落,扔进了垃圾筒,夜晚的流浪狗会闻一闻唾弃,因实在不能吃。
黑子站在姑娘的门口拿着饭,在那犹豫着,或许有一个借口就会转身离开,把饭扔进了垃圾筒,自己不会吃着,流浪狗还没有发现就被收垃圾的人带走。
他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敲起了门。
姑娘这时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抽着烟,烟刚好抽完敲门声响起,一些烟灰落在了床头。她听见了敲门声本能的起了床,把落在床头的烟灰吹落了地,打开了门。
她穿着一身粉红的睡衣,头发还散着,昨晚还胡乱的把妆卸了。
当打开门的那一刻看见黑子有些慌乱,黑子就这样拿着饭直直的站在门口,一切如梦,姑娘尴尬的笑了笑,黑子也笑了笑站在门口不动着。姑娘只好说,“你进来吧。”黑子没有问就把饭放在了杂乱的餐桌,黑子放下说着,“我就知道你没有吃饭,所以给你买来了。”
姑娘依旧尴尬的笑了笑说,“还是弟弟周到,对了你吃饭了吗?”
黑子点了点头说,“我早吃了。”
此时两个人都红了脸,他们自己都感觉了出来,却没发现对面得人也红了脸。姑娘抽出凳子让黑子坐着,黑子拒绝着说,“一等,我还有些东西没拿上来,你先吃着饭,我这就拿上来。”
“啊!还有什么东西啊。”姑娘没有多想着打开了餐盒,黑子急忙的跑下了楼。
黑子打开了车门,满天星掉落了几朵,他大气都没敢喘几口又跑上了楼。
姑娘在大口吃着饭,此时他幻想中黑子会跟她表白,但她喝了一口汤还是摇了摇头。正如她以前所想,回到家以为会看到自己的父母,但没有看到,也正如前两顿饭一样,黑子的话说出一半,她猜到了会表白但没有。
虽说她分不清他与黑子在一起是不是真挚的爱情,但她知道黑子跟她表白她一定会答应。或许他一辈子不说出,自己会一辈子等待,直到自己结婚的那天,黑子会出现在她的婚礼上,坐那里看着她挽着新郎的胳膊,等她们下来敬酒时她会说,“弟弟你来了。”
姑娘在小口吃着饭,不时从那半掩着的门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