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他们在**中沉浮了整整一日,交缠数次后,幻夜的情毒终于渐渐褪去,残存的一些药性尽职地发挥余热,不容抵抗地试图将祁澋拖进沉眠之中,温和地疗愈他的疲惫。
这也是幻夜的良处之一,纵欲一夜,第二日起身时仍能神完气足,不过此时对祁澋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紧紧蹙着眉强撑着不睡着,大手掐着白初的半张脸哑声说:“你太胡闹了,这件事等我醒了再处理。”
白初张开掌心覆在他眼睛上,恰到好处的温度愈发加重了本就浓烈的睡意,他凑上前在他唇上轻吻,喊了一天的嗓子几近喑哑,听起来异样勾人:“快睡。”
身旁的人终于抵抗无能地失去意识,白初缓慢地将手移开,指尖微动,溢出几丝灵力,互相缠绕成一个符文,晃晃悠悠地没进了祁澋的眉心。
改良版的昏睡符,和他灵力相接,会让祁澋一直一直睡下去,直到他的灵息在世间彻底消失,才会自然解开。
白初凑了过去,温柔地吻了吻符文没入的位置。
他们一人骗一次,扯平了。
春风微暖,吹过一座死城。
血液浸泥,尸骨层积,满城只有一个活人抱着刀坐在城内曾经最繁华的那条街上,某一间酒楼临街的雅间里,他在喝酒。
城外终于来了人,一步一步走进城内,走到楼下,来人手里握着一柄浅青的长剑,抬起头看向楼上抱刀饮酒之人。
熟悉的剑,陌生的脸。
木槿脸上疯狂但尚且算是温柔的笑意迅速僵冷消失,他摔开酒壶扑到栏杆上看着楼下的白初,神色狰狞而凶狠,眼中满是扭曲的恨意:“执衍呢?!他为什么又不来?!”
白初仰头看着他:“执衍掌门来不了,所以我来带我师兄回去,请将我师兄还予我,獠弈。”
獠弈狠砸了一下雕花栏杆,眼中暴起一片血色:“你让执衍来见本君!本君便将你师兄还给你!”
“他来不了。”白初平静地看着楼上那个发疯的人:“他死了。”
獠弈的脸有一瞬的空白,所有的情绪都凝固,交杂,消失无形。
他孤身等了近四千年的光景,如今有人来告诉他,执衍死了。
天魇刃终于被抽出,握在手中,獠弈站直了,垂眼看着楼下的人,神情冷漠威严,怒意森然,恍如当年那位睥睨六界的魔君重临尘世,刀刃高悬,他道:“我不信。”
一记重斩落下,刀光凛凛,撞上长衢的剑刃,虎口在反震之下裂开了几条血线,兵刃相接的爆裂声一过,白初举剑接下了他一刀,对砍后各自卸去冲力。
砍击声异常地刺耳,獠弈听着难受,禁不住蹙起眉头,幽蓝色的瞳孔浅了几分,看起来似乎正常了点,他呻吟道:“阿初?”
白初猛然回过神来朝他冲了几步,尚未走到近前便被他当胸一脚踹跪了,獠弈将天魇刃收了起来冷笑道:“被封印太久,险些忘了你手上这把剑的效用。”
他向白初走过去,白初手腕一转挥剑砍向他,却被獠弈狠绝地踹中脉门,手臂霎时酸麻乏力,所幸长衢没有脱手。
獠弈掐着白初脖子将人提起来,脸上是恶意的讥笑和三两分并不如何诚恳的怜悯:“凭你这点本事,本君杀你根本用不着天魇,你休想再效仿你父亲封印本君。”
白初的脸逐渐涨红,额角青筋暴起。
“待本君杀了你,便上长风去屠了你们整座山,本君不信执衍不出来。”他眼中燃着兴奋的火:“他不肯来见本君也无妨,本君亲自去见他也一样。”
“你……休想……见他。”白初难受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他以身……祭剑,早……他娘死了!”
獠弈神色一滞,眼中怒火愈盛,神情狰狞的几乎看不出原貌,看着比鬼族最低等的恶鬼还吓人。仅存的一点脑子都被怒意烧干净了,他盛怒之下居然被濒死的白初一剑划中了小臂,虽然只是勉强割破皮肤,但已经足够长衢发挥效用了,獠弈神色恍惚,被迫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松开了手。
白初跌落在地上呛咳了两声,迅速爬起身向后退去,眼见獠弈重新占据了身体,他便一边闪避一边道:“执衍当年就死了,长衢是他以身祭剑才炼成的,他早死透了,你便是屠尽六界,也休想见他!”
“胡言乱语!”獠弈看起来更疯了:“你那把剑上根本就没有他的气息!”
“……”白初声音有些滞涩:“长衢重解封印,如今剑上是……是我师尊。”
獠弈根本没心思听他说剑上的气息究竟是谁的,他追了半天没能抓到人,被勾得杀意翻天,手下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绝无情,白初躲得狼狈,嘴上仍不肯放过他:“当年剑上的气息你不记得了吗?杀你的人名为穆伏,是执衍的弟子,若他未死,如何会遣座下弟子前来涉险?”
一掌逼近又被挡下,长衢端的是把好剑,虽然白初的本事打不过獠弈,招式间常有破绽,但长衢有灵,自觉为他弥补了不少纰漏,挡下数记杀招。
獠弈被他的话激得心乱如麻,近四千年的岁月消磨,他早记不清当年交战的细节了,那穆伏当时似乎说过剑是执衍练的,可剑上究竟有没有执衍的气息?
有,或者无?他不记得了。
心绪不宁之下,他竟被白初一击得手戳进了左肩,长衢的气息顺着血肉侵入神魂,獠弈又是一阵晕眩,木槿被长衢自天魇刃造的梦中唤醒,重新接管了身体。
白初见他神色忽明忽暗,眼中挣扎,忙开口道:“师兄,将天魇刃取出来!”
“……阿初?”木槿渐渐平静下来,看清眼前之人后脸色霎时惨白,这段时日的记忆在他脑中一一浮现,他看看白初,又看看戳进左肩的长剑,眼圈一红,嘴唇发抖道:“是师尊。”
长衢上附着入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