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2 / 2）

沈牧初听了他的话，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胸腔震动，展停星听见他说：“对不起，宝宝。”

展停星毫无多余的脑容量去追究他的称呼：“对不起就算了吗？你要改的！”

沈牧初松开了展停星和他对视，他的眼睛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又像平常那样有些发冷，他认真道：

“改不了，我也不会改的。”

展停星在他的眼睛看到了小小的自己，他突然觉得后颈有些凉。展停星觉得沈牧初真的惹不起，他以前还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儿……

真是自找苦吃。

*

展停星在一个星期内都过得特别恍惚。

沈牧初没事人一样上课下课，和展停星相处毫无龃龉，只有展停星像频道接不上一样，比刚见面的时候还要生疏小心。

但是他和沈牧初刚见面也没多少生涩拘谨的阶段啊？！展停星细细地想自己之前的行为，都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一耳光。而沈牧初不愧是沈牧初，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该揪他的错题还揪，展停星不敢在他面前撒野了，反常得李博翰都要摸过来偷偷问：“你和沈大神怎么了……吵架了啊？”

展停星现在最怕这种问题，他把课本摊开放在脸上，长啸一声，道：“什么也没有！”

李博翰：“你又怎么犯浑了？主动承认错误大神还能追究你？”

展停星气愤道：“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李博翰：“大神能有错吗？人对你这么好，你这是大不敬。”

展停星被李博翰气得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李博翰就静静地看着他发疯，展停星自己发泄了一会儿，又闷闷道：“你觉得大神机真的对我很好吗……”

李博翰啧了一声：“你咋这么白眼狼？你残废了人家披星戴月接送了你一个月，四楼这样背上背下的，天天教你解题，你见过大神这样对别人吗？我要是大神知道你这么问我现在心得寒死。”

展停星有些发愣，他对自己这么好全都是因为那个吗？只有他自己一直以为那是“最好的兄弟”。现在仔细一回想，兄弟哪有这样的？朋友都有来有往的，沈牧初那才叫掏心掏肺。

不过他现在也要讨回来了，真实地在掏展停星的心和肺。

展停星快愁死了。

晚上的时候，展停星捱到爸妈都睡了，偷偷上了阁楼开电脑。他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把那破门锁死，自己还转了两遍确认。他对着电脑想了很久，搜索了“男生喜欢男生”、“为什么会喜欢同性”，跳出来一些页面，展停星按图索骥，最后确定了一个词：

同性恋。

他知道了同性恋在不久之前还被认为是一种精神疾病，但近几年已经被“去病化”，从精神疾病目录抹去。他还知道了全世界有5%的人口是同性恋，有男有女，且这是天生的、无法逆转的。

屋子里一片漆黑，展停星只借着电脑屏幕的光，心里砰砰地跳，彩虹的颜色是同性恋的代表色，有不同肤色的人批着彩虹旗……

展停星滑动着滚轮，他循着相关页面还点进了一个论坛，有男生发了贴讲述他和同性恋人的故事，他就像普通人一样心动和恋爱，又不普通地承受着家人和社会的压力。

他说他的爱人给他买了婚戒，他觉得很幸福。

帖子下面有零星的回复，祝福楼主和爱人美满快乐。

展停星看到快两点，感觉像世界被重塑了，新的城镇在生成，新的人物产生被放置在里面。展停星原本以为男女结合是天经地义，他虽然从心底敬爱谈眠夏，也认为他有违人伦。

如果夏夏做出改变，也许就能变得幸福了。

——他曾经那么想，现在他才知道这是改不了的，也才知道喜欢同性的人也机会获得幸福，就像那个楼主一样。

展停星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笑傲江湖，刘正风和曲洋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原来他们不仅仅是知音……这个发现让展停星触动不已，新的认知让他发现了许多以前从未意识的事情。

那沈牧初该怎么办呢？

展停星在关了电脑，在一片漆黑中安静地踱下阁楼，他突然松了口气。

也许他最害怕的不是沈牧初的感情，而是沈牧初成了不正常的人，他的脑子那么聪明，因此“不正常”毁了人生多可惜？

也许他说得对。

展停星躺进被窝，他对大神机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因为他总是不出错，就像精准的机器一样。加以自己查的资料辅佐，沈牧初的人生还是一片光明，无可指摘。

至于其他的……就先放着吧。展停星无论如何想不出很好的解决方法。

他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把无法解决的事情掩埋起来，迷迷糊糊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