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宋之道颤抖着收回手，老眼噙泪：“尧儿，你糊涂啊！”

语罢，冲赵妙仪直直一跪：“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老臣管教不严，还请殿下网开一面，绕小儿一条性命。”

宋夫人也扑过来，哀哀戚戚地哭。

宋尧要反驳、呐喊，被宋夫人堵住嘴。

赵妙仪笑了：“本宫何时说要治罪？有惊无险，切磋武艺罢了。”

宋家二老当场愣住，宋尧得了空，喊道：“不要你的假仁假义！”

赵妙仪望着他扭曲的脸，忽然道：“宋尧，你最近照过镜子么？”

宋尧的脸越发扭曲。

“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看看你身边的人，都成了什么样子！你怪沈公子拦你，他若不拦，你看明日还有没有你宋家满门！你也知道沈公子昨日被捉，你知道为何？”

宋尧望向沈誉，沈誉垂下目光。

“为了不叫你名声受损，他与流芳翁主争执。你也知道，他素来是什么脾气吧？”

赵妙仪恶毒地挑衅：“本宫知道，你恨你怨，但那又如何？想打击报复本宫？给你个机会。明日午时前，你来公主府，接任总掌柜。两年之内，你能用本宫店铺盈利黄金百万两，本宫赔你一只眼，一条腿。你要知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宋尧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气声。

赵妙仪道：“可立字据。天惠重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宋尧凌厉的眼珠子烧得红，声音嘶哑：“此话当真？”

“本宫何必哄你。明日午时你来，自然知道真否。”

宋尧不再闹，宋家二老千恩万谢赔罪，赵妙仪吩咐护卫将乔锦芳拎着，随紫珠先行一步把人送去刑部。

紫珠想跟赵妙仪，被她带了些威严喝止道：“沈公子重伤，本宫先送他回府，你先去，听话。”

紫珠于是颔首，领着人走了。

“去沈府。”赵妙仪简短道。

进马车，有了木板与锦帘遮挡，撤去精神压制，伤口的疼刷地就上了一个层次。

赵妙仪眼泪哗地就下来了，不断抽气。

沈誉原本只礼节性问候，便袖手旁观。

昨日救命恩，今日他已还上，二人两不相欠。

但当被赵妙仪怕出声，咬着唇，压抑着的呻.吟不断骚扰，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与个青花小瓷瓶。

赵妙仪疑惑地望过去，边抽泣边戒备道：“你这是干嘛？”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臣给殿下敷上？”

赵妙仪探头看了看，男女互赠方帕本就有特殊意味，那方帕上绣着鸳鸯戏水，想必是江姒鸾送的。

她可不要和女主的男人扯得不清不楚。

便摇头：“不用。”

边摇头边哭，看来疼得紧，声音都颤巍巍地，颤得人心痒。

沈誉目光从小公主水光潋滟的眼，落到被咬出血丝的唇。

他别过眼：“那臣就在附近下车罢，省得耽搁您治伤。”

赵妙仪想想：“你伤得也不轻，送佛送到西吧。”敲了敲车厢，努力稳声道：“再快些。”

车夫听不出，沈誉却能听出她声线里的颤抖。

为了减轻痛苦，赵妙仪左手开始给右手扇风。没多大用，聊胜于无。

清甜香气袭来，是三月灼人的桃花。

一会，赵妙仪泪流满面地屈服：“那药还是给本宫洒上吧。敷就不必了。”

沈誉额角青筋蹦了两蹦，闭了闭眼：“臣遵旨。”

不远处茶馆，二楼包厢，临窗，沈琪放下西洋镜，啧啧道：“果然神奇！司兄，你看见了么？”

站他对面的少年也随之放下手里的镜：“看见了。”

少年小麦色皮肤，浓眉大眼，身量高大，肌肉结实，穿一身玄色常服，不怒自威，正是司浪。

“扶阳公主又去恃强凌弱。”沈琪幸灾乐祸：“你家将来一定后院起火，鸡犬不宁。”

司浪眼里飞快划过一抹厌恶：“不会的。”

“这能由你做主？”

“我不会娶扶阳公主。”

“你爹的话也不听了？”

眼前浮现一抹天真烂漫，不染世俗的身影，总虎着脸的小将军嘴角微勾：“不听，我心里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