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她拿了个草莓放进嘴里，不甜又很甜，喉咙发紧，她点了点头，湿了眼眶。

“老太婆！来帮把手，我这要忙不过来了，你把米饭盛出来咱就开饭了！”

“哎来了来了。”

客厅里剩她一个人，伴着电视机里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鱼缸里的鹦鹉鱼游得欢快，她抬手抹了一下眼，嘴角弯了弯。

她很久没吃过家里自己做的菜了，在Y城，她每天都是外卖，有时候送晚了外卖来了都凉了，她不想吃，怕吃了胃疼没人管，自己也懒得做，就饿着，蒙头就是睡，饿醒了再去干啃面包或者干脆面。

可是这顿饭真的太不一样了。不能说八菜一汤，但也素荤齐全，面前的米饭也热气腾腾的，基本都是她喜欢的。

“快吃，快吃，瞧你瘦的，他俩那没良心的。不知道怎么养的...”一边说一边把盘子推的离她近一点。

“吃饭说什么扫兴的话，”外婆拿筷子敲了一下外公的手，“吃，囡囡，你外公炖的肉好吃。”顺便白了他一眼。

摸了摸手背，他接着开口:“吃饭一说你不爱听的就敲我手，这都多少年了，给我这疼得呦。”

“谁管你，囡囡，吃点小油菜，解腻。”

碗里堆的全是各种菜，向上凸起，带着碗形成一个圆锥体，纪阮“嗯”了一声，一直往嘴里塞着。她其实想要的不多，像这样就很好。

“外婆，我的房间在哪儿，我想把书包放下。”

吃完饭也不过才八点多，两位老人收拾完碗筷倚在沙发上看黄梅戏，时不时还学上两句。

“还是原来那间，外婆给你收拾了收拾，墙上还给你贴了小星星。”外婆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起身拉着她去房间。

外婆没哄她，真的是小星星，贴在天花板上，上面还刷了深蓝色的墙漆。

“我记得你上次说喜欢看星星，所以外婆就给你弄了一个，咱们这样就能天天看了。囡囡，喜不喜欢啊？”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只能说响在耳边的声音太温柔，让她有些恍惚，这就是真正的亲情吧。

“喜欢，谢谢您！”

她回握了外婆的手，粗糙但温暖。

“好。喜欢就好，我和你外公原来还担心你不喜欢。衣服啊鞋子啊都在柜子里，外婆给你整理好了，床单被罩也是新换的，被子今天晒了很久，我的阮阮晚上能睡个好觉。”外婆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法令纹深陷下去，不丑反而给人感觉很舒适。

“那外婆出去看电视了，估计你也累了，洗完澡就睡吧，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饭好了叫你。”

“好，外婆也早些休息。”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柜子门。里面整整齐齐挂着的是她现在这个季节穿的衣服，一件一件，挤满了衣柜，其他的都被叠好了放在上边的大格子里。这些衣服都是她自己出去买的，只有几件是她妈给她买的，还是前年的，已经小了。犹豫了一下，她把那几件衣服拿出来，随手折了折，扔在了房间的垃圾桶里，然后拿了睡衣去洗了个澡。

在她的印象里，外婆从来都很整洁，东西码的有规律，什么东西都有自己的位置。房间总是每天都会打扫，垃圾桶里的垃圾也不会攒两天。头发整齐的梳着，衣服总是很干净，嘴上说着嫌弃，可是心软的很，和外公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吵过架，只是偶尔拌拌嘴，算是老夫老妻之间的默契。

纪阮关了灯，天花板的星星亮了起来，虽然不是真的，可是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爸妈说离婚的那天晚上她没哭，后来的几年里他们吵架她也从来没哭，医院里没人照顾也没哭，可是她现在忍不住了。被子里阳光的味道很好闻，头顶上的星星很好看，她想，她来这里是对的。

她听见外面外婆在叫外公洗澡，听见外公不情愿离开电视机前的回答，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戳开自己的微信聊天框，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对话，像个树洞，绿色聊天框里全是她的自言自语，上一条停留在上个月是关于一个电影，然后她写到:纵使再不堪，也许还会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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