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我掏出手机付钱,一边继续问:“现在呢,病情好转了吗?”
老板娘伸手去扯塑料袋,被我制止了,就把东西放到我面前:“还是那样。”
“老板有福气的,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把烟放进裤袋里,拿上其他两样东西,“老板娘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我当然知道老板不是住院,但这种事情不想被别人知道也是正常,上来直接问反而没有效果。
我把东西放到车上,又去了舒文家。
他家是302,我看了他家的信箱,没有锁,打开来里面都是各种广告页,我拍了照,拿出来翻了翻,又放了回去。
舒文没有把他家的钥匙交给我,也不说有什么需要的,我也没有办法。
晚上六点多,天已经全黑了,我坐在车里,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去学校问韩老师拿了证明,又去社区里开了一份,总之旨在证明舒文是个好人。
这些都是程式化的东西,内容中规中矩无所谓,但有韩老师的珠玉在前,我也不敢怠慢,回去重新拟了一份,写得情真意切,今天拿去社区里找人签字盖章。街道办事处的王主任人很热心,听我说明来意后二话不说,立马给我盖了章签了字,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给他辩护。
虽然蛮感动的,但总觉得有些违和,追问了两句,知道了一些陈年旧事。
七年前的平安夜,晚上九点多,武华路上发生一起车祸,司机酒后驾驶,闯了红灯,撞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女性,虽然当时叫了救护车,但人还是没有救回来。这位女性就是舒文的妈妈。
“那件事情当时很轰动的,但现在几乎没人知道了。那时候武华路南面还没拆迁——现在那里叫武华西路了——我那时候就在社区里工作了,车祸社区这边也是我在跟进,那个司机家里条件比较好,赔偿金拿的出来,警察那里估计关系也打通了,告不成,最后就赔了点钱,好像就拘留了十五天就出来了。我们都很不甘心的,文文他妈妈我很熟的,她人又漂亮,又热心,社区里搞活动都回来帮忙的,我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一来二去很快就熟了。她走我们都很受打击的,追悼会我们都去了。后来就是文文他爸爸一个人带他。一个男人带孩子也是辛苦,而且他又是经常要加班的,文文放学了没地方去,就到社区里面,我们的一个活动室里呆一会儿,写写作业。当时还有另外几个小孩子,都差不多年纪,都蛮听话的,没有出过事情。不过后来拆迁了,也就不知道了。”
“那边拆迁之后,我就被调走了,前两年调到皇亲巷这里,看住户信息才知道他们也住在这里。后来还去走访过几次,不过都只看到文文一个人,他爸爸是还没看见过。”
旧事讲到这里也结束了,我也没有再做逗留,向王主任道了谢,回了所里。
回到所里,把会见记录拿给贺大看,被骂了一通出来,被许律师看见,问起原因,又是一通。这件事很快就变成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还好大家都知道我已经被几个律师集中教育过一通了,也没有每个人见到我都说一遍,我已经感到很欣慰了。说实话,在此之前,我真的没有意识到那一句“可以试试无罪”有这么严重。我还觉得用了模棱两可的劝慰句式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
好了,这就不多说了。
小章做事一向靠谱,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已经帮我查好承办舒文这个案子的检察官了。
我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纸笔,然后拨通了小章给我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是一个男声,我也“喂”了一声:“是梁检察官吗?”
“嗯,你哪位?”
我简要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舒文运输毒品案的律师,季律师。”
“哦,季律师。有什么事?”
我略顿了顿,还是直接道:“是关于案子的,我也不兜圈子了,只想问一下,您那边是怎么考虑的?一年的有期未免太长了些吧。”
“你也是内行了,这量刑是轻还是重,你应该明白。”
“这当然是明白的,”我立马松口,换了角度,“问题是,舒文根本不知道他送的是什么,又是未成年,显然是一个间接正犯,怎么还要起诉?”
“季律师,办案子是要讲证据的。检察院为什么起诉,提交法院的资料里都有,麻烦你先把案卷看一看,这种问题,你们所里随便找一个实习生回答就行了,也不用特意来联系我,以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案卷我当然看了,这部分的内容含糊其辞,唯一的证据就是咖啡店里的监控,能证明舒文和马延确实见过面,但至于有没有说内容,舒文那里说是没有,但马延那里却说用的是“应该知道吧”“没有明确说,但总应该知道的”。检方提交的材料看起来内容很完整,但大部分是口供,说服力要打折扣。
梁检说的是没错,如果是按照运输毒品罪算的话,那一年是不算多。
可问题是,就现在的证据来看,无罪的余地也不是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