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草草吃了饭，我便开车去看守所。

雨没完没了地下着，不怎么大，却也不停，好像是空气里漂了湿漉漉的雾气。我连伞都懒得撑了，背了包就进了大厅，又等了一会儿，才进入会见室。

上一次在隔壁那间，我连“无罪辩护”都搬出来了，舒文还是一样的无所谓，一个字也不吐，今天我带了韩老师的信来，听我声情完全不并茂地念完之后，竟然还追问一句：“韩老师还跟你说什么了？”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她说，这学期的作业都给你留着，让你回去慢慢补。”

“……哦。”

我不想跟他多煽情，这不是我的强项，直奔主题道：“说说你跟小马哥的关系吧。”

“我跟他没关系。他是曹潋的大哥，那天是曹潋找我过去的。”

“你和小马哥以前不认识？”

“认识是认识。曹潋跟着他混了三四年了，以前跟曹潋玩的时候见过。”

“没有来往过？”

“嗯。”

“为什么会答应帮忙？”

“周末我又没事情干，地方又不远，就帮了。”

“你知道送的是什么东西吗？”

“不……”

我灵光一闪，立马打断了他的否认，继续问：“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有没有暗示你，这件事会有危险？”

舒文闭上了嘴，整个人往后靠了靠。

我深吸了口气，缓道：“这就是有了？”

舒文还是不作反应。

我问他：“你要配合我，我才能帮到你。”

舒文还是默不作声。

这个案子的笔录里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有几个该追问的地方都没有追问。连我这种菜鸟律师都能看出来，为什么警方检方来回审了这么多遍还把问题模糊地留在那里。

我叹了口气，换了一个话题：“有无罪的机会，一般人都不会放弃，你怎么想？”

“无所谓。”

“那你知道被判刑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以后你就是一个有案底的人了。”

“不是说会封存吗？”舒文斜睨了我一眼。

我忽然感觉没话可说了。完全是我在自讨没趣。要不是现在我还记得自己是个律师，早就摔门走了。

我没开口，会见室就保持着如死般的寂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刚刚也就讲了没两句话，很快就打完了，想着不能就这么放弃。

“快到清明了，不用给你母亲扫墓？”

舒文还是不说话。

“我也要去看我妈，你母亲葬在哪个墓园？说不定跟我妈还是邻居，我顺便帮你扫了。”

“你的案子四月四号开庭，如果宣判无罪了，会当庭释放。”

舒文忽然开口：“不用说了。不用拿我妈来激我，反正刑期长短我无所谓，你什么也不用干，不是更轻松吗？”

我摇了摇头：“虽然作为你的辩护人，应该尊重你的选择，但鉴于你还是未成年人，我还是有义务对你进行引导，按照一般的标准为你争取无罪或者更短的刑期，除非你有明确的理由。现在，你也可以来说服我。”

舒文抬头看了我一眼，身体往前探了点：“因为他们帮过我。”

“他们是谁？”

“马延的大哥。”

“……”我面无表情地记了下来，继续问，“帮了你什么忙？”

“这就不用说了吧？”

“用的，说吧。”

“因为我妈，我妈车祸去世，肇事司机赔了钱就了事了，后来老k哥教训了他一顿，让他在这里混不下去。”

我强忍着违和感，一边记一边追问：“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你？”

“曹潋是他干儿子。”

“……”还真是一出狗血剧。“所以你就想以刑报恩？”

舒文点了点头：“嗯。”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事完全不考虑清楚。我语重心长道：“舒文，这个事情呢是这样的，就现在的情势来看，你已经解了你老k哥的燃眉之急，你无罪，不会让他们处境更困难，被判刑，也不会让他们处境更好。要报恩，有的是其他更直接有效的方式；怠于行使辩护权，纯粹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现在你还希望自己被判刑吗？”

舒文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