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本破书屠村(1 / 2)
石小荞强撑着笑了下,心想你即使给我大海那么大的诚意,我也不能写出一个大字来,生编都编不出来。
但是她又不想再跟他就着这个到底写不写得出的问题蘑菇下去。
眼前这个单大人,单论面相来说,他倒也算是面善之人,只是人不过中年就已然白须白发,显然是大概干过太多丧良心的事、用坏心过度的结果!故而尽量少惹为妙,只能缓缓谋之。
石小荞拽着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站着稍微缓了一缓,这才有力气弯腰,把刚才踹到的那只凳子亲自扶起来,跟个老太太一样喇着两腿坐了下去,并还长吁出一口气。两只手分别捏着衣襟两侧抖着风,仪态实在不堪入目。
她又冲着对面单大人笑了一笑,答非所问道:“一本破书而已,究竟能有什么用处,能劳大人你如此费心费力?”
单大人道:“你既身为石隐村的人,何必又问出这么浅白的问题。这本书若只是一本破书,你石隐村又何必要隐居多年,最终却也没躲过全村被屠杀,只你一人逃出苟活的下场!”
石小荞心中微顿,敢情曾经那些黑衣面具人同眼前这单大人一样,都将她当成了那个石隐村最后一个活着的人,所以才招来这么多的麻烦。原来究根结底,问题就在自己身上,还有那一本破书之上。
不过若真如此,那真正的石隐村,却是比他们以为的更惨,大概一个活人也没留下来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人竟痴魔如此吗?为了一本破书屠村......
难怪灰师兄要守着小丝瓜和小白做一个避世的人,现下再想想,才当真明白,归狼谷里那种平静安详的生活到底有多难得。
单大人以为他是说到了石小荞的戳心处,又紧跟着冷笑了下:“乱世人命本如草芥,石隐村守着奇物却妄想独善其身、脱离开乱世纷争,未免太过天真。倘若一开始便由着这本奇书能者夺之,战场上排兵布阵,所向披靡、早止干戈,又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如此细算,天下杀伐一半,皆是你石隐村之人愚钝所致!”
原本石隐村的事说到底有再多悲惨跟她石小荞也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听这单大人几句言语,颇有颠倒混淆之嫌,让石小荞无端生出一种愤慨,很想骂一句,这是他娘的什么狗屁逻辑!当真是哑巴瞎哇哇、疯子乱呲花!
石小荞忍无可忍,张嘴正要回呛几句,突然转念一想,立时便觉得自己有了求生的法门。
于是话到嘴边一转,说出口的便不大有骨气了:“单大人既然认定了我是石隐村的人,我能给你想要的东西,那是不是应该对我客气一点,毕竟若一旦伤着我性命,这世上恐怕就再没人能写出那“无机经”的内容了。”
单大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本不想用其他手段,但若你两天之内还写不出,就怪不得我了。”
他的眼神望着她,隐约有些莫名的悲悯之色,让石小荞心中一荡,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她正想开口问个明白,正在此时,门外突然有脚步声靠近。
单大人面色一凝开口问道:“门外是谁?”
外面一人沉声说道:“单谋,孤欲见你一面,当真甚难呐。”
说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男子当先抬脚迈入。
那人身穿赤色长袍,头戴卷云冠,脚下一双墨色龙纹云履,身姿颀长、不胖不瘦,年纪约三十有余,眉目严肃,颇有威仪。
单谋面色大变,当即整身向前一拜:“臣单谋参见主公!”
鹄河分南北,以北有舟饶,以南是梧琰。从前隔河相望,素无什么仇怨和争论,顶多就是梧琰人嫌弃舟饶人个矮身矬,个个都似矮脚冬瓜。舟饶人又瞧不上梧琰国装神弄鬼、惯用巫术惑人。两两相嫌,却又各不相扰。原本相安无事许多年,直到舟饶国新主登位,打破了维持多年的和平。
而眼前这个推门而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梧琰国当位之国主吴巽。
吴巽回身示意身后侍卫止步,侍卫乖觉,立时止步于门外,并将门扇随手掩合。
吴巽并不上前搀扶单谋,只隔着几步看向他,默了片刻,方开口长声说道:“单谋,你可记得,你同孤可是立过军令状的!”
单谋俯首:“臣不敢忘。”
吴巽闻言拂袖转身,背向单谋,语气沉沉说道:“苌豳沃野之上,孤数万的兵士被那舟饶的矬狗战败,我梧琰大好男儿,有多少埋骨于彼处!黄沙埋剑戟、枯骨化尘泥,孤心中之痛,你可懂?”
单谋愈加垂首,言道:“主公之痛亦是臣心之痛。”
吴巽微侧头:“那日立下军令状,三日为期,今日是何日?”
单谋:“回主公,今日正是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