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怕再不能安静(2 / 2)
灰师兄的身影就像飘在风中的落叶,随风势走向而上下移转腾挪。原本对方众护卫碍于主子的吩咐,开头只上来四五个人试探灰师兄的身手,哪知二三十招走下来,使出浑身解数却都不能沾到他半片衣角。
紧接着余下的护卫七七八八也加入了战局。
战风疾、海棠花落,灰师兄的身形在上下飘飞之际,探手将被风卷落半空飘荡着的飞花带入指尖,再飞甩出去,花瓣迅即疾飞如利刃冷针,瞬间便有三四人着道,身形凝滞,一连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
扇子男圈外观战,看得分明,知道这般束手束脚打下去,绝无可能将人拿住,于是手掌一握,扬声开口道:“放开手脚,打伤了不责罚,只要留此人命即可。”
众护卫领命,尽皆使出十二分的能耐,缩小战圈,妄图以人数的优势将人困住生擒。
然而灰师兄的身法路数,便像浮云流水一般捉摸不定,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近得身的?
百十个回合走下来,对方虽未吃大亏,然仗着人多竟也没能讨到半分便宜去,扇子男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侧头示意一直紧随身边的最后两个护卫,那两人立时便悄无声息地溜向别处。
屋里,小白紧紧攀在小丝瓜的身上,一双猴眼瞪大着,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石小荞背靠在墙壁上,听着门外风声夹杂着刀剑的铿锵铮鸣,心中瞬间便有百千种滋味漫涌上来。
她来到这里已经一月有余,日日宁静平和的生活,让她以为这世界自来便该是这般悠闲模样。却不晓得这样祥和的生活,却是灰师兄许久以来费心费力维系的。只是现下这一夕之间,因为自己的无知,才招致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也只能是同小丝瓜和小白一样,躲在这屋子里,让灰师兄凭一己之身去遮挡刀剑与这突来的纷扰。
小天门那夜,灰师兄曾给她说过,山谷之外的事情他从来管不着,他便只想带着家人能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生活,不让他们被外面的乱世所扰。
可是如今......
小丝瓜一脸担忧地望着那扇方才被灰师兄挥手关严的门,忧虑道:“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般多的人。小荞姐...你说师兄他...会不会真的被那些人带走?”
石小荞此时内心已然是内疚非常,再看见小丝瓜和小白眼神里的慌乱和无措,心中愈加不是滋味。
她两步走上前去,手搭着小丝瓜的肩膀按了按,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放心吧,他们奈何不了师兄的”,顿了顿,又道:“即使他们仗着人多,灰师兄落了下风,还有我呢,我去跟他们拼命,也不会让他们带灰师兄走的。”
小丝瓜望向她,顿了一下才又说:“我和小白不想让师兄被他们带走,也不想小荞姐去跟他们拼命。”
便只是这样一句话,让石小荞心中刚垒起的强硬一下子崩塌,胸腹之间哽着一道压不下去的酸胀之感,生生要将眼泪逼了出来。
她赶忙回身向一边走了几步,不想被小丝瓜和小白看到她掉眼泪,蠢是她犯下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扮柔弱哭鼻子。
就在这时候,隐约觉得头上有细微的响动,还没等抬头去看,便听得身后小丝瓜喊了声:“小荞姐当心!”
随即她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向前猛地踉跄几步才将将站稳身子,再一回身的同时,就听到小白尖利的叫声,眼睛望过去,混身的血液仿佛都顿时凉了下来。
一把长刀透过小丝瓜的左肩膀,他原本瘦削的小身形此时便像狂风暴雨中的小树苗,抖得十分不像话,殷红的血迹沿着透出的刀尖汩汩冒出,狠狠地刺着石小荞的双眼。
石小荞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次,让她像现在这么愤怒过,眼睛看着小丝瓜身后突然出现的握刀的青衣人,猛地攥起拳头,她想她一定要杀了他,不管是用拳头、用嘴、还是用命!
那人也不犹豫,再一把将刀生生从小丝瓜骨肉里抽回,带出了淋淋的血迹洒得到处都是。他手腕一转刀尖向前,便向着石小荞的脖颈处划上来。其实他没打算伤她,方才他从房顶上破孔而入,不过是想捏住一个人质在手,那样对付门外之人显然就容易得多。哪晓得那个穿碧绿衫子的少年突然蹿上来一把推开了前面的姑娘,他的刀尖一时不查,走偏了位置,这才刺穿了少年的身子。
而眼前,眼见着第二刀又要沾上那个不躲不闪红着眼扑过来的姑娘的血,那青衣护卫微皱了下眉头,屋里狭窄又坛坛罐罐的,如果他不能一下制住她,等门外那人回过神来便不好办了。于是他心一横,半条命的人质也是人质,也足够让门外那人乱下手脚露出可乘之机。当下便不再犹豫,握着长刀向着石小荞斜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