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1 / 2)
谢水荇一点都不顾忌形象,和萧融一起蹲在街边一个大蚌壳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天边沉睡的吞梦鲸偶尔翻身,一群一群的彩鱼从他们眼前游过去。
“喝了‘神仙水’的人怎么样了?”谢水荇扭头,看着萧融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烟,开始吞云吐雾,“他们醒过来了吗?”
萧融吐着烟圈,道:“就是还没醒,所以才着急。”
他用手指捻灭火星,把剩下的烟叶揣回兜里。
萧融眉头深锁,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只是睡过去了,也没死,但是也不需要进食,不论是妖修、人修,还是最普通的妖兽,都是这样。虽然说血债血偿,但那个神仙水也没把这些买主怎么了,就是让他们一直睡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醒过来了。”
脚下的大蚌壳跟睡着了一样,上面蹲着两号人也没有一点反应。
谢水荇脚蹲的有些麻,便慢吞吞地换了换重心:“那个叫路海遥的,是妖,还是人?”
出乎他意料,萧融果断道:“不知道。”
“不知道?”
萧融也在纳闷:“我连他是不是修士都不清楚,压根没交过手。”
“那些苦主呢?”谢水荇好奇道,“他们不找这小贩麻烦?”
“找什么麻烦?这小子脚底跟抹了油一样,看谁都跑得飞快,”想到此,萧融有些郁卒,“跟兔子似的,要不然就是兔妖。”
谢水荇捧腹大笑。
两人聊了一会儿,萧融又告辞离开。
送走萧融后,谢水荇就跳下蚌壳,继续逛街。
他走得有些乏了,正好不远处就是歌舞升平的水榭楼台,回廊上挂着精巧的灯笼,远远望去,流光溢彩。
谢水荇撩起衣袍,抬脚跨过门槛,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在二楼选了个位置坐下。
这小楼是个漂亮的圆,中间就是舞女跳舞的楼台,台下流水波光粼粼,台上佳人水袖缭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高台深池,撞钟舞女。
妖市里的修士倒是会享受。
谢水荇身上还剩了些灵石,便随意点了几碟小菜并上一壶温酒。
悦耳的丝竹声盘旋在楼阁中,让他一直提起来的心慢慢回落,竟能闭目小憩片刻。
妖市很奇怪,明明在海底,他却呼吸自如,完全感觉不到海水,偏偏又能看见鱼群游弋。
还有天上那只巨大的吞梦鲸……
他记性不错,三年前他头一次遇见李寒秋,李寒秋就说风错去重轩城找吞梦鲸幼崽。
吞梦鲸这种妖兽,在他还是魔头谢水荇的时候,早已有所耳闻。
不过听说也就是听说,他对远在海外东洲的妖兽并没有兴趣。只觉得吞梦鲸是海里的普通妖兽,没什么稀奇。
结果萧融告诉他,吞梦鲸天地间只有一条,就在妖市上头睡大觉,平时都不挪窝,不可能有幼崽。
还有风错拜托归采回去的蜃楼。
蜃楼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李寒秋那么震惊?
谢水荇想不通,他捏了捏眉心,双手拍了拍脸蛋,端起桌上那壶酒给自己满上,看着清冽酒液汩汩流入杯中,他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酒香浓郁,还带着股淡淡的海水咸腥味。
“也不知道归采在哪里……”他叹了口气,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吃了口菜,谢水荇正想继续斟酒,归采的声音却冷不丁冒了出来,吓得谢水荇手一抖,酒液全洒在桌上了。
“凤重山。”
“师父?!”
谢水荇猛地转身看去,就瞧见归采抱剑而立,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归采淡淡地说:“我本来很担心你。”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美酒佳肴:“但是看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反而很快活。”
谢水荇手忙脚乱,差点把酒瓶掀翻,他推开椅子,忙不迭扑上去,努力挤出几滴泪来,情真意切道:“师父,我好害怕。”
廊外楼台传来歌女婉转动听的歌声,配上泠泠如泉水丝竹声,与舞女飘扬的水袖相得益彰。
整片回廊中飘荡着靡靡之音,台上舞女水袖一扬,露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雪白到扎眼。
归采环视一周,煞有介事地点头:“害怕到来寻欢作乐了?”
谢水荇松开手,虚弱地为自己辩解:“师父,我还没到弱冠呢。”
“那弱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寻欢作乐了?”归采表情不改,仍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轻哼一声,甩袖就走“亏我六神无主地到处寻你。”
谢水荇:“……”
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有一点六神无主的样子!
归采干脆利落地在桌边坐下,又唤人多要了几道菜。
谢水荇讨好地凑到他身边:“师父,我们待会儿就出去?”
归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到鼻下嗅闻,他几不可见地拧起眉,嫌弃地放下酒杯,说:“吃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