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1)
在皇宫中做事,凡事需如履薄冰,谨言慎行。
而在这皇宫里的东宫中做事,那是早就把头别在了裤腰上,察言观色的本事怕是与惯会虚与委蛇的佞人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故东宫的大宫女芙蕖听到屋内传出两人的说话声后,就立马传人送上两碗温热适度的银耳汤来。其中一碗还要放枸杞红枣莲圆子,三样须皆备,样样不可少。且碗也必须得用太子专门命良工巧匠制的一套玛瑙碧月碗,不许教哪个不长眼的把别人用过的给混了进来。
领了命的小太监连连俯首保证,转个身往回廊一拐后却童稚气仍足地翻了个白眼。
嘁!他就算是告诉人说用别的碗来盛怕是也无人敢信的,谁不知道太子上次仅仅因为新来的下人送错了杯箸就……
“嘶——”想起那人的结局,小太监的背上竟在这三伏天里爬上一梭子寒气来,叫他不免缩头搓臂抖了抖,脚下的小碎步子也迈得更利索了。
……
芙蕖托着搁有两碗银耳粥的食盘进屋的时候,午睡的男人已下了象床来。
他身旁凤表龙姿的少年伸手去勾他窄腰上的一截绸缎绦子,想帮男人系好,被男人不着痕迹地避开后也不恼,脸上仍扬起熟悉的温柔笑容。只是这笑容怕是只有在这一人的面前才惨了真情实意罢,芙蕖低着头越矩地想到。
“阿清,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想要我如小时一样唤你神仙哥哥?恩?”太子仿佛得了趣,依依不饶地追问着男人,“如果阿清真的喜欢,那我也……”
而男人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打断道:“聒噪。”
太子被那人说了吵倒像是听成了什么夸赞之词般,一双星目愈加弯了,连话里都带着胸膛颤动的笑意,“好好好,我不吵了。”他一面说,一面向站立静候的芙蕖走了过去,伸手端起一碗盛了小半碗满的银耳粥,“阿清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再叫你神仙哥哥了么?如果阿清能把这碗银耳喝完了我就告诉阿清。”
男人站在原地,比起还是刚见面还是少年的他气色要好了不少,至少脸上不是苍白而是泛着莹润的绵白了。瘦削的肩峰还是一样的平整锋利,抻得不管什么柔丝软料都挺括无比,在宫中难得一见的素袍玉簪更显其鹤骨松姿。
芙蕖毫不意外地看见男人伸手接过了碗,在太子的注视下啜了一口。
“阿清,你还记得那次万寿宴上,一扇惊艳四座的锦绣描金屏风么?”太子也执了一碗,开口叙述一件陈年往事。
不待男人回答,太子又继续道:“屏风所用的木料、所刻的镌纹和雕饰皆是稀世罕有、美轮美奂晃人眼,但最最价值连城的却是十二扇面上前古大家之着墨……阿清,你还记得那副水墨画上绘的所为何物?”
芙蕖一旁听罢,暗暗挑眉,心思细腻的她在这一刻无比敏惠地明白了太子的心思。
而太子口中所说的那场绮席盛宴,芙蕖恰好也在场,那些记忆犹新的画面历历在目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