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2)
酒到微酣处,花开烂漫时。
酒行的是金樽美酒,花开的却非斗妍凡花,而是筵宴酬酢中异域舞女的笑靥如花。
金銮宝殿中,真命天子高高坐于正上方,两侧往下是文武百官,雕龙玉柱旁立的是宫女太监,时不时有黑影掠过羊角琉璃灯,那是传菜布菜的宫奴。
万寿宴是为皇帝贺寿,排场必须做得一等一的足。故那烤漆食盘里肉山都要堆上房椽了还装作看不见似一个劲添,这般糟作食粮只为求一个“圆满”之意。
芙蕖颔首低眉久了脖子一酸,想这衣冠云集的宴席上也无人注意自己,就寻那灯影隐蔽处往之靠了靠。
她抬起头稍稍活络了下脖颈,背上崩的弦也没那么紧了,才抑不住好奇地四处看了看。
平素威严的天子正毫不掩饰兴味地勾唇盯着那眼若秋波的舞女,坐在他一旁的皇后脸上挂着的母仪天下的笑似乎有些僵硬。在朝堂上面红耳赤争论过的文臣武官此时正推杯换盏,换另一种方式较个高下,只是看他们两个都已两腮酡红、话不着调,尽失平素风度的样子,也就算个半斤八两。
在这奢侈至极、觥筹交错的宴会里,前面那两个对此兴致缺缺、自成一方小世界的人就显得尤为不同了。
风采翩翩,一袭蓝衣锦裘的太子不看那娉婷袅娜的舞女,亦无沉醉绮席中的模样,他只端一杯清酒,哄着身旁的清晖喝下。
清晖拢着眉,一副略略不虞的模样,芙蕖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是分外狼藉的酒樽食盘,和洒在白玉砖上扎眼的紫红葡萄酒。
芙蕖了然地读懂了清晖的心思,她忆起在太子书房里暗卫毫无起伏地叙说的清晖的过往,想必曾经鸡犬桑麻、寒耕热耘的清晖是看不下去这样的铺张浪费罢,只是,住在这浩浩皇宫里,迟早会对此司空见惯。
“……阿清,尝一尝吧。”太子的眼里有星光熠熠,“很甜的,像果汁一般,不似烈酒灼喉。”
从不饮酒的清晖被太子的劝诱蛊惑得似有些犹豫,芙蕖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当清晖露出犹豫的表情后,那就几乎不用猜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