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杯(2 / 2)
……
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褚钰捧着橘猫的尸体,和扒开草丛跨了一半身子进来的陆宸予面面相觑。
虽然之前怀疑过对方,不过按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他自己似乎才是那个最可疑的虐猫变态。
不过褚钰向来不是喜欢示弱的性子,哪怕碰上的是这么尴尬的情形,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把猫尸放进挖好的土坑里,直起身子,理直气壮地朝陆宸予发问:“这个时间,星海舞会还没结束吧,陆学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宸予被问得怔忪,下意识地编出一套说辞:“南湖分管文艺部的副主席来了,正好我刚刚不太舒服,就出来透透气……”
他回过神,狐疑地看着褚钰沾着血迹和泥渍的亚麻手套,又看了看对方脚边那个刚刚挖好的土坑,拧着眉反问道:“学长你又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似乎和陆学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褚钰一点儿也没有为自己现在的可疑行径辩解的意思,眼神不善地盯着已经完全跨进草丛的陆宸予,“既然学弟已经透过气了,那是不是也该回多功能厅了?星泽他们可还等着你呢。”
陆宸予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褚钰,对方一米七五的身高在他面前不构成任何威胁。
“不着急。”他道,“不如学长先解释一下这只……猫?”
昏暗的路灯如熟透的杏子一般,隔着半人高的草丛,勉强分出一点微弱的光,照进黑漆漆的土坑里,隐隐约约勾勒出里面躺着的残破尸体。
褚钰笑了笑,浅浅的梨涡重新浮现在他的右脸颊上,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甜甜的味道。他语气轻柔,吐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友好:
“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呢?”
陆宸予低着头。
像,真的太像了,秀长的眉,漆黑的眼,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脸颊,甚至勾唇时脸上的小梨涡,以及话里话外的不耐烦——除了性别,一切都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只是眼前的这个,比记忆中多了点真实,又多了点不真实。
陆宸予自认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倘若旁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甩脸子,他早就爱答不理地让对方哪凉快哪待着去了,可倘若说这些话的人顶了这么一张脸——
——他出奇地有耐心。
“礼尚往来。”陆宸予也勾起唇角,“学长问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了,作为交换——或者奖励——学长难道不应该回答我的问题吗?”
他微微弯下身子,温热的鼻息扑在褚钰纤长的睫毛上,带着百香果酒的淡淡微醺,直惹得褚钰不自在地退后了一步。
“说话就说话,别凑这么近。”
他蹙着眉,瞟了一眼陆宸予,在心里估量了片刻,还是决定说点实话早些把人打发走。
“下午的时候我路过这里,觉得有点奇怪,就进到草丛里一看,发现这个小家伙被人装在了塑料袋里——不知道什么人把它扔在了这儿。之后我去五金店买了把铲子,想让它入土为安。”
陆宸予似笑非笑:“路过的时候觉得奇怪?”
褚钰摊摊手,表示你爱信不信。
陆宸予不满:“学长你这也太敷衍了。”
褚钰反问:“难不成我杀了这只猫,还会特意买把铲子回来给他埋了?”他拉长着尾音,“我怎么这么好心呢?”
“学长说这把铲子是你新买的,有什么证据吗?”陆宸予问。
褚钰心想这个人实在太麻烦了,要不是看他长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褚钰早就把他轰走了。
他脱下沾了凝固血渍的手套,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撕下来的铲子标签,一个粉色的卡纸跟着蹭出口袋,轻飘飘地落到了草地上。
——是那个本该随着四季青水果茶一起葬身垃圾桶的集印章桃花卡片。
之前在五金店摸出手机准备付款的时候,褚钰就发现这张古怪的卡片又一次离奇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联想一下上面的七个圆圈和一个红色的“白日梦”印章……
呵呵。
陆宸予伸出手,接过褚钰递过来的标签,标签上还连了一截白色的子母扣吊牌绳。他的目光顺着这根翘起的塑料绳上移,落到对方白皙修长却骨节分明的手上。
这是一双明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即使隔了两层手套,虎口处也被铲子粗糙的手柄磨得通红一片。比他自己的小了好几圈。
陆宸予得了满意的答案,终于不再追问,他看着整个人被自己笼罩在阴影里的褚钰,心里难得涌上来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情绪。他又凑近了一些:“我帮你。”
褚钰下意识地避开陆宸予,铲子手柄的底端便落到了对方的手中。陆宸予轻轻一抽,完全接过这个又笨又重的家伙。
“我帮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有人自愿提供免费劳动力,褚钰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他把位置让给陆宸予,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站在他身边看对方一下一下将坑外散开的土砾和杂草铲了进来。
陆宸予的胳臂裹在西装外套里,发力的时候,上臂的深色面料被绷起的肌肉撑得很平,周围堆了一圈的褶皱,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明明没有裸露一寸肌肤,却莫名带了点力量的性感。
荷尔蒙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洒,陆宸予自己也不动声色地找着话题:“学长觉得这猫是北海的学生干的吗?”
褚钰又往后站了一步,神色有些古怪:“不太清楚,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它的——不过是学生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为什么?”
褚钰的目光瞥向草丛外甬道那头的树梢,一个只有在夜晚才有可能被发现的小红点掩映在层层叠叠的树杈里,直直地对着草丛的这头。
褚钰:“等我看完监控,就知道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