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消愁愁更愁（1 / 2）

很想喝酒，李剑云走回客栈，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喝了一阵，觉得一个人喝实在无趣，想起楚越来。

刚要敲开楚越房门，迎上从屋里出来的楚越。

“你要去哪儿？”他问道。

“后山。”声音很低，没有力气。

“不行，伤得这么重，不许去。”

“我……”楚越一急，顿觉喉咙腥甜，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不稳向前栽去。

李剑云伸手相扶，楚越跌到他臂弯中，凑近他嘴巴闻了闻：“你喝酒了？”瞧了瞧天，没有太阳。奇了怪了，李剑云主动喝酒，这就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过他顾不上这事，径直往外走去：“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昨夜丢下义兄独自回来了，后来究竟怎样？还有雪教教主是生是死？他必须去确认。

李剑云上前拉住他：“我陪你去！”

撒盐细雪变成鹅毛大雪，寒风中血腥味肆意游走，形态各异的死尸散发着腐臭。李剑云手里撑着一把大黑伞，陪着楚越在尸体间穿行，不知楚越到底在找什么。他也不问，只在楚越体力不支的时候去搀扶。

自踏山脚的那一刻，一股死亡的气息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血水从覆冰下流出，像红色的牡丹花点缀在白雪中。

雪！牡丹！

记忆如潮水涌入，李剑云忽然跪倒，神情愕然，大伞落到地上。

“怎么了？”楚越问。

“没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一瞬间，直害怕得颤抖抽搐。

回到星月楼，近日暮。送楚越回了房，李剑云又买了一壶酒，沿着蜿蜒的楼梯走到星月楼顶楼。这儿是一个宽阔的园形平台，八根粗壮的梁柱支撑着翘脚飞檐，中间空旷像一个大亭子，半人高的木栏杆将平台围合起来。

冷风割面，大雪斜飞入酒碗中。天光渐暗，院子里洒下最后一片余晖。星月楼是镇上最高的客栈，往上，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天空，往下，帝都风光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繁华的都城，西靠地势险峻的山群，南走三五千米临大江，东有康庄道直通东州富庶之地，北边为茫茫荒漠，终年积雪，故名雪域。雪域生长着一种雪白的花朵，形似牡丹而更显富贵清洁，名曰雪牡。雪域后面便看不清了，大概是海吧。

看惯了平然对坐风物依依，偶尔登上至高处，顿觉眼界无垠。

帝都坐落在中州北，巍巍都城，坐北朝南，呈四方形，城内构景南北向中轴分布，东西宅区街巷错落。

帝都的中心，就是皇宫。

“李兄。”

循声看去，走来一人，是尹临风。一眼后，转回头，他继续低头饮酒。

尹临风走近，瞧见李剑云眼睑黑肿、头发凌乱，道：“李兄可是昨夜没睡好？也难怪，围剿雪教这么大的事儿，谁又能睡得着呢？”

没有听到回答，尹临风尴尬一笑，再次问：“李兄昨夜可曾杀得痛快？”

“呵，痛快？”李剑云冷哼，“真当人命如草芥。”

被噎了一般，尹临风抑制心中不悦。

喝了整整一天，李剑云此刻头脑被酒冲得昏沉欲裂。像楚越说的，他就是一个没用的人。喝酒不行，武功不行，连想要保护楚越和萧牡丹的愿望，也实现不了，自我安慰道：“江湖械斗，伤及无辜，我不会武功，不用参与。”

“不会武功？”尹临风故作惊讶，“李兄别开玩笑了！堂堂镇北将军公子，怎么不会武功呢？”

李剑云轻笑，只道连尹临风也来落井下石。说实话，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要死了，曾经不甘心，可这冷漠的人世有什么值得眷恋？或许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所以天上的仙人恩泽凡人的时候，把他遗忘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尹临风笑意融融。他知道一定是萧牡丹把他俩的事告诉了这个人，才令其如此消沉。其实萧牡丹只说有意中人，没有说是谁。但早在去晋山之时，李剑云就已知晓。

“李兄有所不知，我师妹从小就崇拜侠士。她肯嫁给你，我还以为你武艺超群呢？”讥削话锋，说得李剑云眼波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