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消愁愁更愁（2 / 2）

“从小到大，每次我练剑，牡丹总会缠着我，让我给她指点招式。师弟们都笑说咱俩是一对。”尹临风脸上的笑更浓了，“我知道你们是奉旨成亲，没有感情。今天我来，就是想向李兄讨个顺水人情，放过我师妹。”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剑云，想知道一个男人听到这些话后会是什么反映。

“你是故意的吧？”李剑云不屑冷笑，“不必把你们的过往告诉我，我没兴趣。”牡丹心中的英雄就是这样的人吗？尽占上风，还要出言羞辱情敌。不对，自己连情敌都算不上。

尹临风脸色阴沉，仿佛汇聚了压抑数月的怨愤。这个男人，明明输了，凭什么难掩一身孤清傲骨？如果此时风再大点，这个醉醺醺的瘦弱男人，该会被吹下楼去吧。

念及此，他逼到李剑云身前，出其不意抬手起招。李剑云挥手横档，被尹临风猛推到围栏边缘，紧紧抓住围栏，才不致摔下高楼。

“别让我说第二次，放牡丹走。”尹临风揪着他的衣领，“如果你从这里摔下去，别人只会以为是醉酒失足。”

“那怎么还不动手？”

“你以为我不敢吗？”尹临风见他这样的胆色，心中更加恼怒。僵持的气氛弥散在二人周围，突然，只听李剑云“啊啊”大叫，发疯似的撞开他，双手捂着头，表情痛苦扭曲，在地上滚来撞去。突如其来的反常，让尹临风不知所措。

李剑云顾不得在情敌面前失态。又是那种恐怖的感觉，令他只想从楼顶跳下去，一了百了。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能死，还有承诺没有完成。是毒又一次侵蚀大脑，与酒劲相冲，来得最为猛烈。

尹临风呆呆地看着李剑云撞到他脚下，爬起来又跌倒在风雪中。他不知他怎么了，或者在装疯卖傻。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那个人终于不再乱吼乱叫，平躺在地上，眸光空洞。

茫茫苍天，遗忘了世人哀愁。雪花斜飘入内，在李剑云蓝紫色的袍子上铺了薄薄一层。

“喂！”尹临风喊了一声。

“哈哈哈！”只听他一阵狂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痴傻地呢喃自语：“还真是遗忘，甚多。”脚步虚浮，身体不稳，扶着一根梁柱。

“大师兄。”伴随急促的脚步，牡丹清脆的声音带着关切和责备，“找了你半天，怎么到这里来？风这么大，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尹临风拉起牡丹的手，柔声道：“我有分寸，师妹不用担心。”

“萧牡丹。”李剑云从柱子后走出。

牡丹这才注意到他：“剑云也在啊。”尴尬地抽回手，退了一步，离尹临风远了一点。

“过来。”柱子那边传来的声音冷若冰霜，凉透骨髓。

“师妹站住。”说完，尹临风感到一股寒意。对上李剑云漆黑的瞳孔，他看到了那里面的冰寒凌冽，与先前柔弱的眸光相比，判若两人。

萧牡丹感到受宠若惊，这是两个男人在为她争锋吗？为化解他们的矛盾，她想起正事来，于是站在原地道：“你们听说了吗？海沧门在铁托庄召集众门派，已经以雪教教主的人头血祭了苍天。铁托庄老庄主作证，杨掌门，正式接任盟主之位！”

如一声炸雷，震得头脑嗡嗡作响，尹临风险些站不住。尘埃落定，他人有他人的荣耀，他自依旧背负着寒微的重袱。

萧牡丹还待描述得详细一点，瞥见李剑云往前迈了一步，竟栽倒在地，不省人事。吓了一跳，她赶紧向他跑去。尹临风帮忙，把他弄回了房间。

“师妹，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尹临风离开时，嘱咐。

牡丹应着声送走了师兄，走到床边摸了摸李剑云额头，冰冰凉凉的也没发烧，好端端的怎么就昏倒了？正要去请大夫，李剑云醒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别走！我只是太累，睡一会儿就没事了。”话音未落沉沉睡去。

牡丹想到他已经熬了两日没睡，恐怕是撑不住了才晕倒，也就由着他。想把手抽回，可他握得太紧，试了两次没成功，只道等他醒来吧，靠着床头的柱子小盹，不曾想一盹到天明。

李剑云清晨睡醒，见她以难受的姿势睡了一晚，冰凉的手还被他握着，又自责又心疼，抱起熟睡的她，轻轻放到床上。

窗外，雪还在下，树枝屋瓦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雪。

幽城，雪教西堂。

大殿上，四面墙壁青玉飘摇，火光通透。

数千教众齐集大殿，身着黑衣，以黑纱覆额，双膝跪地，场面整齐壮观，庄严肃穆。

他们在祭奠他们的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