倥偬（2 / 2）
“止水在提交的任务报告里说，你们遇到了大蛇丸，”团藏突然截口打断女孩的话音，仅剩下的露在外的眼死死盯着露，注意到她忽然静止不动的眼，以为抓住了一点破绽，“你隐瞒行踪，又私自出村跟进任务，原本评级只有‘B’等的任务里居然出现‘S’级的叛忍，你该怎么解释？”
“唔……这样，”露沉默了一秒，“你可以感谢他不是影分身，感谢他有那么多的废话方便我逃走，最后真心感谢他干掉了人渣委托人——对了你知道委托人是个杀了女儿逼疯老婆丧心病狂的变态疯子了对吧。既算给任务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也算为民除害。反正任务难度过度超过预估等级的任务，村里明文规定是可以放弃的，像“大蛇丸”这样‘S’级别叛忍的，给个‘A’算不算委屈？失败也没什么的。反正除了我们，谁知道那只是一具影分身，不是很完美吗？”
团藏几次三番想开口也没能阻止这个女孩胡说八道，只得沉默听完她那一大番厥词，“我完全有理由怀疑……”
“有理由什么？有理由怀疑你自己和大蛇丸暗通条款？！”
露突然兀自冷笑一声，反手将一卷废物“啪”地甩在桌子上——要不是担心双方翻脸，她看上去是很想把卷轴直接抽在团藏的脸上。
“一卷书店里都只要250的废物地图，几个不知所谓的墨点，就钓地出你和村子里哪个叛忍还在暗通条款了，我该说点什么好？”
低垂的目光落在那份似曾相识的普通卷轴上，团藏暗道果然只不过是孩子的小花招，仍老神在在，“你有什么证据？”
一份代表暗部成员的机密文档随即被以同样的待遇甩在茶几上。
没有牛皮纸袋包裹得文件摊作白花花的一片，上头的内容，一览无余。
团藏的神色微凝，猛地抬起头，“你……你是从哪……”
“雾隐顺来的小东西——水门老师要是知道我把飞雷神用在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上，会不会被气活？”露淡淡地笑了笑，自嘲似的，“你说，三代目如果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暗部情报，被这么半真不假地送到了四代目水影大人的办公桌上，会作何感想呢？团藏大人。”
“你能有什么证据？”团藏稍定下神，“证明……”
“我有没有证据，证据是真是假，这都不要紧，”露起身，懒懒地一抻懒腰，“重要的是，我看着团藏大人你最近，还有扩充根的意思？啧啧啧，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岔子，就算三代看在情报真假掺半的分上乐意保你，你觉得，会不会有什么人浑水摸鱼，借机发作呢？”
空气凝固一瞬。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得了老夫？”沉默片刻，团藏冷笑，“不要以为你的父亲是宇智波的警务队长就能代表什么，就算他再不愿意放弃你，到时候，只要老夫一句话……”
“嗯求之不得啊。”
露痛快一点头，仿佛没注意到团藏一脸的错愕与隐晦地憋屈。
“但我有要个求，每个月让我回家住几天……”
露一顿，觑眼团藏的脸色，泄气似的一扁嘴，“好吧好吧，这个不行就算了，我想想……”
一顿，飞快地眨起了眼，女孩仿佛又从满腹坏水里挑拣出一个精妙绝伦的主义，“这样吧，每个月呢，都让我去看眼鸣人，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我是谁的，行吧？”
团藏仍是紧绷着嘴，仿佛个一毛不拔的悭吝守财奴。
“团藏大人~~~”露拧着眉头，像是恼了，反倒是歪起了脑袋、故作天真地压低了嗓音，“镜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你！”
傲慢的、故步自封的、仿佛已被虚长年岁推至神坛的男人，猝不及防地被仿佛天真无害的孩子一把揭开连他自己都快遗忘的遮羞布，暴露出底下肮脏丑恶的罪孽本身。
团藏霍然起身，仿佛永远胜券在握稳坐钓鱼台的冷然变了。
露却“咯咯”地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凉薄而得意洋洋，仿佛有无数幽幽未散的魂魄，正透过那小女孩双诡异的眼睛，一齐冲他微笑。
不知不觉取代漆黑眼眸的血色的双眼里，悠然而无声地浮起第三板漆黑的勾玉。
“……记得来报道，你一个人。”
说完，团藏便起身离去，并未逃跑却仿佛落荒而逃。
露倚着墙，黑色的眼里倒映出老人狼狈地背影，撤开微笑的脸冷冷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
“富岳，富岳你站住！”
母亲的声音叫露回过神来，露眨眨眼，从被冻结住的状态里挣出来，见自家老爹正一脸铁青地站在门口，胸膛剧烈起伏，大步朝自己走过来，猛地抬起手。
“老爹你要打就打呗，”露抱着斜睨眼仿佛马上就会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耸耸肩，业务娴熟地往父亲心窝里戳小刀子，“反正明天以后你就得等几年才打得到了，没关系，我理解你。”
富岳：“……”
“砰”的一声。
警务队长大人拳头狠狠锤在摊了一桌文件的茶几上，吓得一只废物卷轴原地跳了跳。
“你说，你自己解决，”富岳缓缓开口，露意外地发现老爹的声音听上去居然和平时没啥区别，“你就这么解决？”
“啊，不然呢？真拖到他通过法案为止？你想再搭我哥还是想搭佐助，或者其废物家的宝贝们逼他们跳脚撺掇你造反？最近老东西都嚣张成啥样了，不就仗着你疼我嘛。”露翻个白眼，顿了顿，这才注意到父亲身后还有一个人，“哦，止水你已经是上忍了，还是算了吧。”
“富岳，你好好说话。”
美琴上前拉开丈夫，接着在露跟前蹲下\\身。
仿佛该是柔弱的母亲看上去并无父亲的失态，并无视女孩在零点一秒之内变得无边乖巧的小脸蛋，没好气地一巴掌“啪”地扇在她额头上。
“行了，露你也是，少说几句。”
从小到到大没被亲娘动过一根眼睫毛的露小公举，猝不及防地惨遭如此“家暴”，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
几分钟前还在团藏面前油腔滑调、在亲爹面前大放厥词的小女孩双手捂着额头，把小嘴一扁，乌溜溜的眼睛里头眼泪汪汪，看上去委屈巴巴。
“妈……”
美琴：“……好了你和止水先出去，我有事要和你爸商量。”
她得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生出了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
露：“哦。”
熟练地把眼泪一收，露小跑溜了，溜到半路一顿，转回来收拾起胡乱摊在桌上的文件，接着揪住止水的衣角，一手抱着文件一手拽衣角小跑着溜了。
……
“你，早就知道了？”
“那倒也不是。他来算是意料之中吧，没办法啊影分\\身突然就在图书馆灭了，没根盯着也瞒不住。”
庭院里，止水和露并肩坐着，一高一矮看着还挺和谐。
冬天里的小水法停了，没了“砰砰哒哒”的声音，冷而幽寂的庭院里仿佛半点活物也无，透出了无生气的荒芜。
露低着头，又点过一遍手里的文件确定一张都没少，指尖一滑召一点黑色的火炎，凑近文书。
止水目光一凝，眼里终于有了焦距，“……天照？！”
“嗯，就是天照啊。”
露浑不在意地将手一甩，文书瞬间连同漆黑的火炎一道化成虚无，连半粒尘埃都没落下，“不知怎么就会用了，管它呢。”
“……我该说点什么？”止水垂下眼睑，嘴角一抽，半酸不苦地轻笑了下，“抱歉连累你或者，团藏眼光挺好？”
“连累谈不上，本来就是我自找的，硬要说还是我连累的你。后面那个客气，我这么天赋异禀天生丽质不被盯上才奇怪。”
比起父亲的暴跳如雷与母亲的黯然神伤，露这个当事人反倒挺洒脱，洒脱得冷漠，甚至还有闲心不要脸，“反正飞雷神术不该落在宇智波手里，宇智波的查克拉也不该在九喇嘛的封印里。就这样吧，也没再连累到谁挺好的，还算给自己争取到了点口头福利——我知道他认不认账得另算——我给哥留张纸条下午就走，省得他放学看到我跟你看我一个反应。”
止水目光微垂一言不发，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缓缓紧握成拳，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咬紧后槽牙，不明白为什么身边这个小混蛋永远在搓火这种事上这么天赋异禀！
而当愤怒与无力的煎熬压倒理智，人类容易生出不切实际不合逻辑的幻想。
他茫然地想，要不，干脆，带她离开村子得了？看她的样子，就算只有6岁也不至于活不下去，流浪也总比……
总比……
“还有你得记得答应我的事，别以为几年不见就想赖掉账。”露抬起脸，未注意到止水豁霍然扭头看着她时倏然愣住的脸色。
冬日里难得浓烈的暖阳给女孩白软的脸镀上淡金色的光彩，柔软而美好，虚幻得以至不太真实。
“我会回来的。所以，你，还有哥哥，也都要好好的，好不好？”
止水不语，嘴唇绷成一道苍白的线。
默然无言半晌，也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慢慢地，好像生怕吓着她那样，顺着她的头发，摸了摸她的头。
鬼使神差，下颌微落，又上扬，像是一个颔首。
“好。”
而这样的一“好”，须臾便好过整整三载春秋。
直到“秘密”流传出的一则情报——
代号“甲”，“甲寅”以及“甲午”三名“根”成员确认死亡，“无”确认身负重伤坠入涡之国遗址外的峡谷中，疑似死亡。
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