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白剑迸出了更多碎片，光罩大幅度缩小，长链和光点一同猛烈撞来，发出的巨声轰鸣让她一阵眩晕，周由晃了几晃才稳住身体。

乔晏轻声道：“别怕。”

“什么——”她的尾音吞没在了咽喉中。

他反手插进了自己的后背，“哧”的一声，血肉撕裂，他背后的光罩顿时被洒上了大量飞溅而出的鲜血。他似乎还在体内探索，又握住了什么，缓缓向外抽离。

乔晏一声不吭地承受着，面目被疼痛扭曲而显狰狞，周由却分明看出他痛苦神色中竟带有几分畅快之意，她忽然毛骨悚然，本能地直觉到，这位表现温和的沉眠者是比鲜血染红眼睛的神族更为疯狂可怕的存在。

“没事，”他压抑克制着，声音却不受控地颤抖，他又低又轻地重复，“别怕。”

周由一语不发，竖曈缩成一线，盯着面前的乔晏，手中的匕首悄然上扬。

她终于看见了他握住的东西——是他自己的骨头。

他一个用力，整根白骨连着血肉从后背拔出，血液流淌而下，染红了白玉。

他握住那根来自他身体的白骨，整只手都浸成了红色，素白里衣也大片血色，看起来仿佛自地狱杀来的恶鬼。他的面色却无悲无喜，平静超然如同参悟一切的神祇。

周由听得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剥骨是这种感觉。”

他左手拔出那把白剑，转过身去，面向空中的巨大血眸。

他的背上冰雪覆盖，竟然是以冰封冻住了伤口。

圆罩岌岌可危。

乔晏左手执剑，右手执骨，将二者合一，巨大的光芒猛然爆发了出来！

同时，圆罩在暴烈的攻击下终于支撑不住，烟消云散！

一时之间，他眼前冲射来的光点和落辰发出的白光连成一片，没了阻碍的长链肆无忌惮地收紧，意图绞杀。

乔晏手中紧握着他的剑，这把剑曾无数次沐浴在鲜血之中，为他带来冷酷的胜利与荣光，是把饮血杀人的残忍之剑，他却感到它此刻无比虚弱，仿佛在哀吟哭泣，悲伤从剑身传到剑柄，再传入他的身体，他幻觉白光中浮现出一片广袤星空。

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夜空，繁星能够汇聚成流动的星河，在巨大的夜幕上蜿蜒流淌，夜夜都是如此——在神族居住的辰翰，白天与黑夜皆从无阴云遮盖。

良辰美景如斯。

他却手握一把举世无双、所为杀人的锋利之剑。

「长鲸从钺铜手里接过此剑，为它加上祝福咒文，交予我时曾说，」赠他剑的白衣女子望着夜空，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星辰落尽，此剑无尽。」

白剑因之得名。

而那时的乔晏，尚不知长鲸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世上的真实，就在百年之后——

落辰应言，斩落万千星辰。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受痛苦胁迫。

那是他选定的道路，他须踩着刀刃前行，鲜血、伤痕与苦痛俱成就他的身躯。

「你不配看见我的记忆！」乔晏嘶吼着，千钧力道压在新成的落辰之上，一剑斩下！

刹那间，金链断开，空间撕裂，星云崩塌，漫天法阵迎面溃散！

空中的血眸在强光里失去了踪迹。

他凝眉，身姿紧绷。

“大人！”周由从他身后靠近，“后面起雾了！”

层层浓雾弥散开来，将他们包围。

他们背靠着背，乔晏低声道：“你当心，我不会让倚钰伤到你，只怕他不是为此而来。”

“他的目标不是你吗？”周由觉察有异。

乔晏还没来得及回答，破空声骤然响起。

他一手拉开周由，挥剑迎击，可敌在暗处，他在明处，很快身上便带了伤。周由在浓雾里跌跌撞撞，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得四周都是破空声与金属碰撞声，他的手也不何时放开了。

周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以耳力去感受。

浓雾潮湿地附在她衣服上，结成水汽，不时有打斗带起的劲风扫过。

忽然——

她睁眼，反身，伸手一挡，不知什么向她的小臂抓来，她及时挡下，尖利物只刺穿了她的衣服。

周由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幕让她面无人色。

“什么玩意！”她惨叫一声，一脚踹上了面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