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他横剑身前，凝视着那一双巨大血眸。

「此剑已是强弩之末。」倚钰的嘶哑声音嘲弄道，「还经得起你几次使用？」

法阵霎时展开，铺满了周由所能看见的天空。

她倒吸一口凉气。

他察觉到她动作，回头安抚一笑，说的是妖族语言：“无事。”

周由匆忙之中，目光先注意到他的剑，为难提醒：“这位……大人，您的剑，它似乎裂了。”

那通身洁白的剑上，蛛丝般的裂纹满布。

“它许久之前就如此了，”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妨碍我胜。”

周由只得“嗯”了一声。

阴霾天空被转动的法阵映照得白亮，仿佛随时要因之碎裂，乃至崩塌下来。

第二轮攻击展开！

与此同时，白剑被他往地上一插——剑刃印证了他的话，如同切豆腐般瞬间没进了白玉台之中。以剑为圆心，半圆光罩闪现，膨胀开来，将金色长链生生崩开，将他和周由包裹在内。

他转身面向周由，闲闲散散立着，一边解着腰间系着的那块赤色玉佩，一边问：“未曾请教姑娘芳名？”

光点撞击在圆罩上，发出暴雨雷鸣一般的重响。

她心想这位未免自信过头，有些迟疑道：“周由，自由之由，周游之周。”

“周由。”他笑容灿烂，眸若星辰，耳骨夹反射着因攻击爆发出的光芒，神情泰然自若，“我名乔晏，乔木之乔，河清海晏之晏，精灵族。”

周由礼节道：“好名字，幸会幸会。”

插入地中的白剑发出不堪重负的牙酸声音，一块碎片应声弹射而出，长链挤压着光罩，将其逼得缩小了几寸。

她不由往前挪了挪。

乔晏没看见似的，他因那块玉佩终于解了下来而露出笑意。周由只见到一抹红色在他指缝里闪过，想必会是块上好血玉，她漫无边际地想，有些吃惊自己居然也跟着闲适自如了起来。

他解下玉佩，伸手将长发揽至身后，原来他是要借系玉佩的褐绳束发，他一边动作，一边继续问道：“你是什么妖？看你的竖瞳，猫？或是蛇？”

“猫。”周由答道，她无法控制自己面对乔晏本能的警惕，瞳孔竖立，想必他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只是并不在意。

听闻她的话，乔晏又是一笑：“我想也是。你的眼睛很美，似蓝又似绿，如同瓷松。”

周由听过太多赞美她眼睛的话，将她的眼睛比作绿松石的妖族不在少数，渊九泗甚至还派手下送给她一条以绿松石串成的项链，它是越国献上的礼物，以换取一座被渊国占领的小型城池。不过那时她可不是现在这副半个多月未曾沐浴过，满脸血污的尊容，乔晏对此都能面不改色发出赞叹，周由着实佩服。

乔晏将头发束在身后，露出整张脸来，更显英气勃发，俊美无双。

他打量着她，见她久久无话，又问：“年龄几何？”

“活有五十年。”她答道。

“岁数呢？我想大约十七八？”

“十八岁。”周由惊讶他竟能一口说中，九韶大陆上妖族种族繁多，每一个种族岁数与年纪都有不同的对应，有的种族，譬如羽族，活有三十六年就算十六岁成年，有的种族如树妖，较为晚成，要大约六七十年才算作十六岁，这其中又要分不同种树木成妖。

她假意随口道，“您呢？”

“记不清了。”他回答的声音被碰撞声盖了过去，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却很快舒展，对她重复了一遍.

看起来脾气还算温和。周由想，稍稍放下心，试探问：“外面那位是？”

“倚钰么？”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嘁”了一声，“梦境的神。”

他忆起往事，满面嫌色：“年少时，我还与他一起在神殿墙上画乌龟，殿主来了，他也不知跑，可见是个傻子。如今长残了，更是不提也罢。”

外面那位凶狠神族被他三言两语形容得相当“不提也罢”。

“神族？”她被这轻描淡写中蕴含的意思惊住，连连追问，“神族不是已经身陨吗？为什么要来杀你？你是谁？我们能不能活下来？现在的主神真是……”

她声音渐弱，犹豫难言。

“主神永远是九。”他神色平静，语调坚决，“至于其它，你不必忧心，神族要杀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力量没能杀了我，梦境更是历经重重削减，不足为惧。”

话虽如此，乔晏心中却隐隐忧虑，在这个时候，事情绝不简单。

周由稍稍定心：“神族的眼睛都是那种颜色吗？我只见过入魔的妖族会有赤红成那样的眼。”

“当然不是，有神族的眼睛和你的一样美丽。”他展颜一笑，才继续道，“神族如今被困在九重天的星幕之间，想要下来不容易，不得不采用些非常手段。倚钰双眼的颜色应是被他自己的血染红的，你看他只露出眼睛，实则……

他淡淡道：“想来只有眼睛能见人了吧。”

她不解：“为何？”

乔晏只笑了笑，并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