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巧技(2 / 2)
相比之下,封未平就惨多了。半大的孩子下手没有轻重,又受父母调唆,对封家记恨已久,故而使上十分的力气。封未平浑身青紫,额头磕破了,鼻梁也好似歪了些,往外淌着血。
封家娘子闻声赶了来,见此情状,抱住幺儿一顿痛哭:“都是娘的错,娘早该送你上山,你若有山人一半的身手,何至于被人这般欺负?”
孟旸心想,封未平还只是试炼弟子,未见得最后能留在东曜。封家娘子声泪俱下,是在跟他求情呢。
然而人命关天,既是东曜的试炼弟子,孟旸就不能不管。他将掌心抵在封未平肩颈处,先以凝心纳气诀替他疗治内伤。
“没有性命之忧,我送他去大夫那里,处理下外伤。”
孟旸将封未平搀扶到镇上医馆,又去了一趟官所,让人将今日参与围殴的孩子挨个绑来,事情一天不解决,便一天不放他们回家。
天色渐黑,孟旸在雍寒一番动作,吓唬得那些粮户们连晚饭也吃不下,纷纷来官所门口蹲着,想打探打探消息。
官所依照吩咐,纠集了镇上几名青壮男子,孟旸也飞鸽传书回山,让枕先生派几名擅于操纵木械的弟子过来帮忙。
寅时才过,枕先生竟亲自率众弟子下山,见了雍寒长官,当着孟旸的面疾言厉色道:“粮者,民之本也!雍寒的水土天时,你身为长官心里竟没有数?莫说有歹人蓄意破坏,即便没有,每年到了七八月间最是紧张关头,稍有不慎即颗粒无收。雍寒积贫积弱,又有多少余钱向外购买粮食?”
长官额汗岑岑,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孟旸道:“罢了,枕先生既亲自下山,这事就好办。我已经让官所去仔细盘查是何人在上游做了手脚,数百方土石堵塞沟渠,不是一件小事,应能问出些线索。当务之急,还请先生带弟子们去疏通沟渠,我与长官并封家诸位去疏散百姓,谨防泄洪时误伤。”
枕先生匆匆一揖:“以东曜流光为号,开始放水。”
孟旸点点头,东曜枕先生执掌一脉,擅驭木具器械,两位开山祖师治理十二镇时留下的技法、笔录也悉数传给了这一脉,是以他并不太担心。
四个时辰过去,几位长官在日头下几欲站不住,晒得头晕眼花,可孟旸在一旁站得笔直,他们也不敢乱动。
忽听得“咻——”的一声,一道烟火飞上正空炸开,正是东曜传递讯息的烟花“流光”。
流光过后,默数三声,听得山间水声汩汩而动。孟旸目力甚佳,远远望见山凹中的小湖打着旋涡儿,水面渐渐下降,湖区缓缓变小,最终消泯不见。
长官们暗自松了口气,又在孟旸的指示下,挨家挨户抓到了十几个合谋堵塞沟渠的粮户户主。
“他们把地借给封家种,不用干活,还能领到口粮,吃饱喝足无事可做,才……唉!”长官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先前封大诚报官,抓的就是这几个,看模样很是眼熟。
蓄积的湖水大量被疏导于山后荒地,少量沿着清理出来的沟渠水道流下山来,幸得封家修筑了用于灌溉的蓄水池,山泉注入池中,秧苗有救了。
封大诚七尺男儿,见了此情此景几乎要流下泪来。
头一日抓的十来个少年被绑在官所里,一天水米未进,饿得瘫倒在地,半点脾气也没有了。十几个粮户户主也被抓来,父亲儿子一同蹲大牢,这场面当真有点儿凄凉。
孟旸在侧,长官不敢拖延,即刻断案。
念在没有闹大,不曾伤及人命,但毁坏两派祖师修筑的水道,在十二镇原本就是亵渎祖先的大罪,粮户们各被判了一年牢狱。儿子们年纪尚小,没有参与毁坏沟渠,但打伤了人,得关上半个月好好吃点教训。
“自认有些拳脚力气的,不如用在锄强扶弱、匡扶正道上,一群人围打一个人,算什么本事?你们是年轻人,是雍寒的将来,这股不正之风当止则止,东曜剑派不想把剑指向自己人。”孟旸冷道。
此间事毕,封家娘子又哭着求着让孟旸将封未平带回东曜,幺儿身上有伤,做母亲的不是不心疼,只是封家已成众矢之的,唯有东曜剑派能更好地庇护封未平。
孟旸也想试炼弟子们早日回山,毕竟东曜每三年给到各镇的弟子名额就那么几个,总有人心里嫉妒,弟子们中途回家探亲,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意外。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孟旸带着封未平直接去了阆仙矿谷,找崔墨周誊完名录后,才独自返回东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