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巧技(1 / 2)
事情就有这么蹊跷,原先种不出粮食的荒地在封家人的打整下,渐渐有了起色,交出土地的粮户一整年没动一下锄头,跟着封家白吃白喝,做梦也没想到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粮食是按人头数供给的,想要多分点口粮,这帮粮户寻摸着,得多生点孩子才好。
正巧,封家娘子在这一年的除夕夜里诞下第六子,取名封未平。
此后三五年,雍寒镇的粮户都拿封家人当菩萨供奉,不仅从封家领取全家人的口粮,向东曜、阆仙交纳的冬夏岁贡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去讨要。
封未平自记事起,就宛如雍寒的“小皇帝”,父母兄长待他百般呵护,镇上的粮户们谄媚地对他笑,同龄的小孩子也从来不敢招惹他。
“下什么地?你叔伯哥哥们自会照看好田地,你不如多识几个字,来年送你去东曜山,给老封家争口气!”
封家娘子抡起胳膊“教导”封未平,家中前五个儿子从会走路起,就跟着爹爹叔伯下地劳作,没能读上一天书,大字不识几个。
她没什么学问,却是个有远见的女人,当官的要科考,经商的要算账,封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要养活,总得懂点学问,擅于经营,此一脉才能绵延长远。
“哥哥们都不读书识字,偏让我读,这些歪歪扭扭的,有什么意思。”封未平心里头悄悄想,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母亲生育了六个男孩,莫说全家没有不听她的,即使在宗族里,也人人待她尊敬有加。
封家将粮户们的地整合起来耕种,家主封大诚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田里照看秧苗,封家娘子给他送的饭,有时忙起来也顾不上吃,却总说:“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
封未平上山这年,封家在雍寒贫瘠的土壤里种出的粮食翻了三倍,除去例行供给其他粮户的,留足自家人吃的,剩下的一半拿去售卖,还有一半全数上缴给两派,为封未平“换”到了试炼弟子名额。
镇上其他粮户不干了,封家的粮是拿他们的地种出来的,即便较去年多出三倍的量,按人头数分给他们一些,只要家里没添新丁,分到的粮食也只够吃个饭。
各人眼瞧着封家六子上了山,摇身一变成为“山人”,若通过试炼,留在东曜,封家在雍寒可就真是高门大户,谁也攀不上,谁也惹不起了。
明面上仰仗着封家吃饭,不敢公开生事,私下里却平抑不了妒忌心。
这半年来,不是刚插进地里的苗秧子被人拔了,就是犁田用的器具不见了,封大诚“爱田如命”,只好报给官所。官所一查,果然是其他粮户们生事,上门去盘问,粮户们只说“孩子小,不懂事,以为好玩罢了”,官所责备几句,也就没了下文。
封未平甫一下山归家,就听到母亲唉声叹气,拿着帕子抹眼泪:“这大热的天,哪个杀千刀的,竟拿土去填沟!上头的水蓄满了,流不到地里,眼看苗儿都要渴死了!”
封大诚在外头跑得汗流浃背,硬拖着官所的几位大人去山上查看,堵住的沟渠水形成了一处小湖,而田里的麦苗无精打采耷拉着脸,被烈日炙烤着。
几位大人本还迷糊,瞧见这场面顿时一个激灵,吓得清醒过来,连忙写了封信送往东曜独鹿阁。
原来这条水渠正是早年东曜、阆仙祖师带领弟子们修筑的,为借地势改善雍寒水源短缺的情况,此番无端被堵,上游还蓄成了湖,一旦溃口造成百姓伤亡,他的人头要连着乌纱帽一起落地。
骆江行不在山上,孟旸收到信,亲往雍寒查探。
封大诚领着几个儿子前脚下田,后脚就有十余个半大的男孩偷潜到封家,正打算对粮仓下手,恰被无所事事的封未平撞见。
双方争执了几句,不知是谁喊了声:“封家兄弟都下田去了,怕他作甚?早看他不顺眼了,我们上!”
封未平上山学了三个月的铸剑,除了经常爬山,体格强壮了些,到底不会功夫。一但扭打起来,无论如何,他都不是十几个同龄男孩的对手。
孟旸刚到雍寒,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十来个少年把封未平堵在墙角,又踢又打,封未平抱着头、躬着身,拼了命的保护要害。
“住手!”
孟旸飞立墙头,俯身以两分力道出掌,皆打在他们的肩膀、大腿等处——仅是震退,不至于让他们受伤。
孟大师兄内力淳厚刚实,即便是两分,这些少年也吃不住,纷纷跌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