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釆月本以为那晚能替皇后侥幸躲过严骁的临幸,没成想最后还是等来了批完奏折的皇帝。
严骁是只身进的明鸾宫,没带侍从,也没要宫人通报,他进来的时候釆月正在替白渚擦额上的冷汗,皇后睡得并不安稳,这会子又有些烧起来了。
严骁摆手压下了釆月那声差点脱口而出的“皇上”,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丝缎帕子,坐在了白渚床榻边,低声吩咐:“都下去罢,今夜不必留人守夜了,皇后有朕看着。”
余光又瞥见那小宫女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严骁今晚难得的好脾气,“放心吧,”他抬起手中帕子轻轻擦拭白渚苍白汗湿的脸颊,“他是朕的皇后,朕总不会拿自己的皇后怎么着。”
皇帝话中偏执到近乎病态的语气,听得釆月一阵心惊胆战。
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后,寝殿内所有的宫人皆被釆月带着退下,只留角落里一点昏暗幽黄的烛灯映照着年轻的帝后,严骁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在这方静谧的空间交缠。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叹:
“严瑞不是很宠爱你么,怎么将你折腾得病成这幅样子?”
白渚做了一个冗长陆璃的梦。
梦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梨树下,年轻青涩的脸上带着肆意飞扬的笑容,他微微跃起,身姿轻盈利落,伸手折了一枝梨花。
“喏,送给你。”那一束皎白的梨花被递到了他面前。
白渚想要伸手接下,开得正浓烈的花儿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数枯萎凋落,他抬起头,面前给他递花的少年转眼也变了样子,似乎长大了些,成了青年模样,青涩懵懂已经沉淀不见。
“我们渚儿长得可真好看,”那人趁他晃神的功夫,在他脸上蜻蜓点水似的偷亲了一下,“比父皇后宫里那些个贵妃还要好看,日后我若是做了皇帝,便让渚儿做我的皇后。”
我如何能做你的皇后呢,白渚在心里想,深陷情爱中的人,说话许诺真是一点也不着边际。
身后亭台榭宇又飞快流转,最后定格在一间昏暗幽静的牢房。
“白渚,白渚...”青年痴迷地看着他,声音似喟叹似祈求,眼眸尽是化不开的眷恋,他将白渚捞进怀里,抱得死紧,“我只有你,我只要你,那把龙椅我不争了,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江南水乡,做一对快活鸳鸯。”
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酸涩胀痛,发不出一点声音,白渚想要点头,想要开口答应,想要说好,你去哪里我都追随。
他徒劳的张嘴,却没法作答,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人的眼睛里的火苗一点点熄灭,再无声息。
“骗子。”
哗啦一声,青年的身形如同镜中水月,碎成了一地白色纸钱。
纸钱随风飘起,飘过溅满鲜血的宅院,飘过满门抄斩的尸体,顺着皇城的官道一路飘,最后落到了老皇帝灵堂前的火盆里。
滋啦一声,被烧成了灰烬,再也找寻不见。